整个平康坊最热闹的青楼要数悦女楼。
鹅毛大雪飘飞的冬夜里,楼外,妖娆的男子半敞着衣物在门口招客,似不知冷暖一般。
更妇敲下两声梆子打更时,歌舞笙箫的悦女楼突然闭门了。
此时在往常实则少有,楼内骚人嫖客骂骂咧咧鱼贯而出。
走至门口,整齐一划持剑侍卫夹道而列,皆乃炼气期大圆满修为,气势骇人,不怒自威。
再仔细看侍卫肩壁整齐一划刻“季”本家侍卫标识。
吃花酒上头,满脸愤愤之色的嫖客门这才悚然一惊。
这是陵城季家主子出门办事,如此大阵仗,哪儿再敢久留,纷纷脚底生风,飞快离开。
楼外料峭冰雪,楼内此刻亦在经历一场寒冬。
悦女楼二楼“兰”轩。
“啪”
季天阳一巴掌打在衣衫不整,眉眼虚浮的季君言脸上。
她气的手指发抖,一张国字脸本就严肃恭谨。此刻动怒,无端添了几分狠厉。
“你爹怎的生了你这不成器的东西。”
季君言两腿抖成了筛子,不堪重负一屁股坐在地上,一手捂着红肿的脸侧。
眼底既惊又俱,求饶道:“母亲,母亲息怒啊。”
地上碎掉的瓷片叮呤咣啷落了一地。
季天阳扫了眼嫡女那张满是唇印的脸,随手又咋了一只瓷瓶。
瓷瓶落在季君言脚边,险险就要砸破她的头。
她缩着脖子,吓得小眼紧闭。
见了她这副窝囊废神色,季天阳脸色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来。
好色成性、拈轻怕重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这是她嫡亲的女儿。
心底失望更重,脸色也越发沉黑。
“明日便是清华宗派人接你等记名弟子回宗门的时日,你这畜生,一夜竟是忍不住,跑来秦楼楚馆厮混……你!”
季天阳一双老态的眼内精芒矍铄,抬起手,又欲掌掴。
已被母亲打的脸部红肿发紫的季君言,一把抓着季天阳的手。
忙不迭求饶道:“母亲大人息怒,您听女儿解释……女儿冤枉。我虽往日混不吝,可明日便是入宗门之时,哪能在这等关键时刻,犯下糊涂事儿?引人口舌不说,自毁前程!”
女儿是自己养的,平日欺软怕硬,小事糊涂,大事却不敢轻举妄动。
如今日这般一夜御一百位哥儿的事情,确也未曾发生过。
季天阳举起的手掌顿在半空,低头审视的看向季君言:“你还知糊涂?谁敢暗算你?”
见季天阳迟疑,季君言忙不迭的点头,跪着走上前。
“母亲有所不知,此事要从前几日说起。女儿前几日,遇见一件怪事儿。三妹妹以十块下品灵石,偷偷托门房买朱砂、符纸。”
此话一落,季天阳脸色微变。符纸、朱砂乃刻画符箓所用之物,一沓符纸并朱砂,怕是得八块下品灵石。
“她从何处得来的灵石?”家族每月确实会给族中弟子分发灵石与修炼所用聚气丹。
但是如废灵根三侄女这等资质的废人,却只能得到每月三两银子的用度。
前任家主死的那天,她亲自对三侄女搜过身。
确认季前所有遗物都被她搜刮走后,这才将三侄女赶入西侧院。
一个月前,坊间传,季前死前得来一本上古大能亲手所写的双修秘籍,她实则并没有放在心上。若是真有,以季前刚正不阿的性格。只会交给家族,而不是偷偷藏匿。
是以仅仅将此事交给季君言查探一二,没想到……
“女儿着实好奇,想及母亲吩咐之事,最近几日,皆是在三妹妹房内旁敲侧击试探。”
季君言低眉顺目,至于具体在季君竹房内做的事情闭口不言。
乖顺答道:“今夜戌时我本是在三妹妹房内,可是却不知为何,忽然便仿佛中了邪一般。待清醒过来,便看见母亲带人冲入房门。”
季君言小心翼翼的抬眸,见母亲显是听信了几分。
不由抹了两滴泪:“女儿往日虽是好男色,可明日便入宗门,如何会因好男色耽误往后锦绣前程。况且一夜风流,找上一百位……”
她轻咳一声:“若真是要了那么多哥儿,女儿怕是要直接死在床上。一定是……三妹妹做的手脚!”
季天阳扫了她一眼:“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,如何能奈何得了你?”
“母亲大人明鉴。倘若三妹妹手上有二姨为她留下的符箓法阵,她想要对女儿做什么事儿便轻而易举啊。”
话说到重点,季天阳其实已经信了大半。
暖黄的烛光在她那张国字脸上,一闪一闪,掩住了她眼底若有若无的贪婪。
“此事你有几成把握?”
“九成,母亲信我,三妹妹身上一定另有二姨留给她的好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