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淑醒来时候,却发现自己披着东明帝的衣裳,窝在他的怀中,脸颊正贴在他的锁骨处,一抬头,便是他如玉的脸容。
东明帝见季淑醒了,便一笑,道:“终于睡足了?”
季淑大惊,她自知道自己不是个这么容易就会睡着的人,定然是其中有鬼。
季淑皱眉起身,道:“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呢?”她起身时候,身上披着的外袍便坠落地上。
东明帝弯腰替她捡起来,又轻轻地咳嗽两声,才又要替她披上,季淑将他的手臂一推,道:“不用了!”东明帝眉头一挑,笑看她问道:“怎么了,好似不悦?”
季淑望着他,道:“皇上,皇……嗯,我……我该回去了。”东明帝道:“回去?回清妃寝宫么?”季淑心头乱乱地,道:“我回府。”东明帝道:“丞相未归,你暂且留在宫中好么?”季淑说道:“皇上为什么执意要我留在宫中?”东明帝道:“乖,叫我三叔。”季淑扭头,道:“皇上先回答我的问题。”东明帝说道:“朕自是体恤你回去也是独自一人,留在宫中,自有人相陪。”季淑道:“只是如此么?皇上别哄我。”
东明帝伸手拢住嘴,轻轻地又咳了一会儿,才道:“朕骗你作甚?”季淑看着他恳切之色,想了会儿,便说道:“三叔,我有个问题想问你,你能否答应我不动怒,也答应我说实话?”
东明帝望着季淑,定定片刻,才道:“朕答应淑儿,不管淑儿说什么,朕都绝不会动怒,亦会实话实说,若有隐瞒,便天打雷劈。”季淑蓦地心惊,急忙道:“不用这样!”她万万没料到东明帝竟直接起誓,赌咒发誓本是极严重的,何况他是帝王,金口玉言,只是绝大忌讳,季淑见东明帝竟如此,忍不住有些动容,又有些惊心。
东明帝却只是温文一笑,道:“能让淑儿安心,朕便足了。如今你放心了么?那就说罢。”季淑叹了口气,再不能后退,便道:“三叔,我问你,你是不是疑心我爹爹要谋反?”
东明帝皱眉,道:“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?”季淑问道:“你只管回答我,是也不是?”东明帝摇头,道:“不是,朕从未有疑心过丞相。”季淑道:“那我爹爹去了襄城,三叔你一点儿也不怀疑么?”东明帝伸手拢着嘴,又咳了几声,道:“丞相素来替朕操劳,这十几年来,随手都是机会,要谋反的话他何必等到现在,何况我自信任他,何况如你所说,他若真的要反,为何要将你留在京中,以他为人,早就安排妥当了……”说到此便苦笑道,“你也知道,他平生最疼爱的便是你了。”
季淑见他说的如此认真,心头上仿佛一块大石落地,既然他不怀疑花醒言反,那一切好说,天下依旧太平……只不过,究竟为何清妃会那样说?
东明帝见她沉吟不语,就道:“淑儿,那话你从何处听来的?”季淑道:“没、我只是在外头听些闲言闲语。”东明帝便笑,道:“外头?闲言闲语?若是这些话传出去,那可是要出大事的。说这话的人,不安好心,若非是想挑拨我跟丞相的关系,就是自己有不轨之心。”季淑一怔,道:“不会的!”东明帝望着她,道:“究竟是谁?让朕猜猜,宫外的人,不会有这么大胆,莫非是你进宫后的事?是朝阳?”季淑摇头:“三叔,没有人说,你别猜啦。”东明帝道:“朝阳脾气坏,若是跟你吵起来,说出这话是有的,可她好似跟你玩的开心,那不是她……难道是清……”季淑本能地伸手挡向他的嘴,道:“三叔!”
东明帝语声骤然而停,季淑才发觉自己手心挡在他的唇上,手心的触感温热柔软,她急忙缩手,神色不定。
东明帝看着她动作,沉默片刻,道:“朕这一生,生在尔虞我诈之中,原本论不到一个‘信’字,但朕最不会疑心、唯一可信会信之人,便是你爹爹,朕的丞相大人。”他的口吻如此笃定,季淑不由地有些怔然。
而东明帝说罢,又道:“朕最信他,不然的话,朕一国之君,先前也不会同他称兄道弟了呢。”说这话之时,又面露温柔之色,却隐隐地又带些惆怅。
季淑怔怔看他,心中反复掂量。
东明帝说到此,忽地微微一笑,道:“淑儿放心了么?”却趁着季淑发呆片刻,握了她的手腕,轻轻向前一凑,便吻在她的掌心上。
季淑一惊,叫道:“皇上!”用力把手往后撤,却被东明帝牢牢握住。
东明帝微笑道:“叫错了……”季淑脸热,道:“三叔,放手。”东明帝却望着她,道:“淑儿,既然你问了朕的真心话,那朕也有几句话想要问你。”
季淑说道:“那、你先放手。”东明帝道:“淑儿是羞了么?你乖乖地,朕才放你。”声音已经大有调戏之意。
季淑心砰然乱跳,道:“三叔你要问什么?”东明帝道:“听闻你爹爹已经同上官家说了,要你跟上官直和离?”季淑道:“大概是有的。”东明帝道:“好孩子,什么是有的,有便是有,没有便是没有。”
季淑扭头道:“爹爹所为,我不清楚。”东明帝道:“那朕问你一句你清楚的……朕喜欢你,你……喜欢朕么?”
季淑一惊,仿佛有个惊雷就在耳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