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映之一直在笑,态度极为诚恳真挚,“你也知道,如今我们唐府不比以前了,日子是每况愈下,一天不如一天,可这府中的小姐也只有你还保留着那些千金小姐享用的一切,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,你也要体谅体谅我的难处,这一大家子的吃穿都是我在操心,这琴送到当铺还能换回几百两银子,给府里的人改善改善生活,老夫人,老爷知道了,心里也开心,也会夸你懂事,对吧?”
云姨知道这一次韩姨娘又看中夫人留给小姐的瑶琴了,实在听不下去了,当即冷笑道:“真是说的比唱得还好听,我们小姐是嫡长女,如今身边伺候的只有奴婢和雅霜两人,二小姐是庶出,身边伺候的下人前前后后加起来竟有七八个,依奴婢来看,二小姐才是真正享受着千金小姐的一切,韩姨娘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,岂不是让人笑话?”
韩映之一怔,没想到还有下人敢反驳她,脸立即沉了下来,冷冷地盯着云姨,“好啊,云裳,你一个下人也敢用这种口气和主子说话,真是反了天了!”
云姨并不畏惧,不卑不亢道:“奴婢只是看不过去,说了句公道话而已,如果韩姨娘认为奴婢说的不对,奴婢也无话可说!”
韩映之见云裳居然不服软,盛怒之下,手掌高高举起,可巴掌还没有落到云裳的脸上,就被一只纤长的手抓住了手腕,韩映之一愣,侧首看见唐诗平静的双眸,还有淡淡的声音,“韩姨娘!”
韩映之想不到逆来顺受的唐诗今日居然敢反抗,反应过来,冷笑道:“怎么了?大小姐今日要替这个以下犯上的奴婢出头?”
韩映之正准备吩咐下人将云裳拖出去痛打一顿,唐诗捏住她的手腕却适时地加了一分力道,令她疼得嘶了一声,还没得来及说话,唐诗就开口了,声音不轻不重,“韩姨娘若是看上了这架瑶琴,拿去就是,韩姨娘大人大量,心胸广阔,就不要和云姨计较了!”
韩映之握着被抓疼的手腕,正待发作,瞥见那架深幽的名贵瑶琴,心头的火压了下去,反正来日方长,整这丫头机会多得是,既然瑶琴已得手,也没有必要多生事端,当即手一挥,几个家丁立即应声上前准备将瑶琴搬走!
云姨急了,“小姐,这可是夫人留给你的嫁妆啊!”
雅霜本想上前阻拦,可看着气势汹汹地家丁们,又有些不敢,她虽说年龄小,可是韩姨娘从小姐这边巧取豪夺的事情是见得不少了,心再不甘也无可奈何!
云姨欲上前阻拦,却被唐诗制止了,“云姨,韩姨娘说的也有道理,也是在为我们府着想!”
韩映之一笑,看着面前的主仆三人,“大小姐如此明白事理,夫人在天有灵若知道,一定会很欣慰的!”
云姨看着韩映之得意的脸,脸涨得通红,嘴唇颤抖,气得说不出话来!
看着韩姨娘指挥着将唐诗母亲留下来的名琴大摇大摆地搬走了,云姨实在是忍不住,“那可是夫人的嫁妆,要留给你做嫁妆的,你以后嫁到婆家,要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嫁妆,会被婆家看轻的,这些年,韩姨娘隔三差五地就到我们院子搬东西,还说的名正言顺,冠冕堂皇,这瑶琴可是夫人生前的最爱,你怎么任由着…?”
唐诗始终不说话,云姨说到一半,也说不下去了,她心里何尝不明白,这岂能怪小姐?夫人去的早,如今是韩姨娘当家主事,老太太最疼爱韩姨娘的儿子,对小姐这个嫡出孙女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,老爷也几乎是不闻不问,人在屋檐下,又能怎么办?韩姨娘看中的东西,那次没有得手过,如果小姐坚持阻拦,不但她会被痛打一顿,最后瑶琴还是会被搬走,改变不了结局!
雅霜也附和道:“是啊,我们院子吃的最差,穿的也最差,要做的活又最多,二小姐那边每天吃喝玩乐,还隔三差五到我们这边耀武扬威!”
唐诗拿起面前的云锦,淡淡道:“别担心,这瑶琴我会让韩映之乖乖给我送回来的!”
云姨一怔,以前韩姨娘搬走那么多东西,也没见小姐说一句不肯的话,如今是怎么了?
唐诗知道云姨在想什么,看着眼前的云锦刺绣,嫣然一笑,“云姨,我长大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