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官兵的协助,很快秋菊和桂花就将昏迷的樊氏弄醒过来,樊氏喝了点水,一副受惊吓过度的样子,喘着粗气在一旁休息。
刘大人一见女眷没什么事儿了,便走到老夫人面前温和说道:“老夫人,下官办的案子是太子殿下亲自过问的,太子殿下吩咐下官不得遗漏任何一个可疑的人,你看,现在这个情况,我们不得不把夫人和这位樊公子一并带回衙门,还请老夫人见谅,所以……”
林炎冉稍稍站得远一点的地方,安静的看众人脸色,沉默静待,心里却是举起双手鼓掌,这出戏真是太精彩了!
刘大人不愧是朝廷清官,好官!
樊氏……
若这样你都能翻天,逃脱掉,那也是你造化了!
还有老夫人,都这样了,您老还没气晕过去了,这身子骨可也真够硬朗的!
老夫人不是不想晕,是不能晕!
老夫人阴翳的老脸严肃而深沉,一双昏花的老眼,扫一眼樊氏,以及她的肚皮,思忖半响,开口道:“刘大人,你办案子,老身理解,可是这人和这女眷是我带过来的人,跟你们的案子没关系。老身这就带着人立即离开此地。”
“慢着!”刘海峰伸手一拦,依旧温和道:“林老夫人,下官刚才讲的清楚,也相信您听得明白,是以……”
“祖母!你们怎么……发生了什么事?!”
斜刺里又走出来一行人,走在最前的林炎姝一看遇上老夫人,便立即提着裙子奔跑过来,跑一半看到后面还有很多官兵,便又放下裙子,慢慢的走,边走边疑惑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林炎姝的身后跟着香菱、冬梅,还有禄王,以及禄王仆从和府里的侍卫们。
林炎冉勾着唇角,微微仰头看天,心里在默默的喝彩:林炎姝,你来得可真巧!这下,可更精彩啦啊!
老夫人一看林炎姝来了,后边还跟着禄王,顿时明白她刚才迫不及待跑出去的原因。
她竟是为了去打听禄王的行踪,这么不顾廉耻跑出去,再联想到她母亲樊氏闹出的事情,整个人都不好了,身形微晃,像是站不稳似得,连退了两步,还是林炎冉上前扶住她,她才稳住身子。
“祖母。”林炎姝端着美丽娇羞的俏脸,看着老夫人,还没等她上前来搀扶,老夫人一甩袖子,连带着挥舞着手杖,差点就给她一棍子!
老夫人冷哼一声,阴测测的瞪她一眼,便侧身过去,参见禄王。
刘海峰一看到禄王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,明白小姑娘的身份之后,立即上前见礼:“下官京缉卫刘海峰参见禄王殿下。”
接着所有人都跪下行礼,参加禄王殿下,尤其是樊栋,脸色煞白煞白的,整个人恨不能立即晕过去。
殷少融今日穿着一身儒雅的白色绣紫荆花长袍,紫玉金冠,广袖长袍,他手里拿着湘妃竹扇,上面十分风雅的画着墨荷,一副谦谦君子模样。
看众人行礼,他折扇一收,优雅的抬手让大家起来,语气、神态温和谦雅,还是一贯的彬彬有礼。
他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极其快速的扫过,在林炎冉的身上停顿片刻,便收回。
禄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,便询问刘海峰。
刘海峰据实禀报。
禄王听到他这案子有太子过问,眸光微微一闪,不欲过多插手的样子,只是对刘海峰道:“刘大人办案,我等不便打扰,只是这将军府的女眷……不若就看在本王的面子上,算了罢。”
另一边的林炎姝早就看到樊氏昏死在秋菊怀里,也过去看过询问过了,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此时脸色十分难看,再听到禄王帮自己亲娘开脱,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欣喜,只是仰望他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崇拜与感激。
刘海峰听禄王的意思是要维护将军府,跟他的本意是不谋而合,只不过这件事确实牵扯到太子,便犹豫一下,将禄王引导到一边儿上,两人小声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,于是,禄王退到一边上,不再说话。
殷少融将目光转向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林炎冉,看着她的淡定神情,不由弯唇浅笑。
老夫人一看这个情形,便知道原本禄王是打算帮将军府说话的,此时也不知道刘大人跟他说了什么,竟然袖手旁观。
不由,心底对禄王存了一份隔阂,再看他没有之前的热情与殷切。
刘大人再次禀告老夫人,道:“下官不能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,不管怎么说还请老夫人让下官先将人带回衙门,待问询之后,若真是误会一场,便会立即派人将夫人和樊公子送回将军府,若是夫人和公子乖乖配合办案,下官保证,他们在衙门里定不会受罪!”
老夫人抿唇不语,只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有阴风在吹,浑身僵冷,颤着身子说不出话来。
刘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,他办案子,老百姓是没有资格插手置噱的,何况禄王都没有阻止,她还能说什么?
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,她再唧唧歪歪,指不定被扣上一个“妨碍公务”的罪名,那么大家全都蹲牢里去吃牢饭!
刘大人一见老夫人的态度有所松动,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,便立即挥手,让身后的士兵上前来,将樊栋和樊氏二人收押!
樊栋面色灰败,耸拉着脑袋,看看禄王看看老夫人,瞬间就蔫儿了,可他一想到自己若是一口咬定不知情,最多也就是个遭人蒙骗的从犯,他本身跟“嫖昌”案件根本没什么关系,或许只是在牢里吃几天苦头就会被放出来,再托人打点,那么……
他便很配合官老爷的捆绑,低头不再出声。
另一边的樊氏就没那么好说话,哀嚎着叫嚷道:“冤枉啊!民妇是冤枉的,民妇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什么人,她,她们,她们是个疯子,快去抓她们,你们干什么!你们干嘛抓我?!我可是将军府堂堂……”
“闭嘴!”老夫人不能容忍她一再的破坏将军府名声,破坏她儿子在朝臣心中的形象,立即吩咐秋菊,“给我把她的嘴堵上!”
“祖母……”林炎姝委屈的直掉眼泪,想上前去为母亲脱罪,其实她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和状况,可她一看老夫人伸过来的锋利目光犹如利剑,便踌躇不敢上前,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殷少融。
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,正好看到殷少融看着林炎冉,而且,他正朝着林炎冉走过去,低声询问她“最近过得怎么样?!”。
林炎姝被这一幕刺红了双眼,贝齿轻咬下唇,越发楚楚动人起来,可看到士兵们半拉半抬着自己的亲生母亲,硬生生的将差点昏厥的樊氏拖走,她又十分担忧和恐慌。
她看林炎冉没事儿人一样,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跟她有关,再看老夫人那样子,她不敢乱说话,只能忍着,再看禄王对姐姐,她嫉恨得眼睛发酸,也只能忍着!
林炎姝双手握拳,指甲陷阱手掌,刺得她疼得一哆嗦。
老夫人很明显是放弃樊氏的了,一看刘大人等人准备离开,她也懒得再去告辞,只吩咐两个丫鬟和林炎冉,打道回府,连午饭都不吃了。
别说午饭,今天老夫人的胃口被这突发的状况弄得丧失殆尽,估计连晚饭都会气得不想吃的!
禄王自然要在林炎冉面前表现一番,于是自告奋勇的派人跟着老夫人,十分殷勤的帮着收拾包裹,然后派人送来一顶两人抬的软轿,送老夫人到青云观门口的马车上,这才跟林炎冉道别,上了自己的马车。
有士兵的闯入,青云观的香客散了大半,观前的道路也不负来时的人群涌动那般热闹。
林炎冉和老夫人还有林炎姝三人坐在马车上,各自沉默,不说话。
林炎冉是不想说,林炎姝是不敢说,老夫人是气得过头,加上没吃饭,没力气说。
再说她年纪大,这么一刺激,有点扛不住,马车又颠得她七荤八素的,别说让她说话,就是动根手指头,她都嫌累!
一回到将军府,老夫人才一下马车,便吩咐桂花、秋菊,赶紧准备保暖的毛毯和褥子,还有一些糕点什么的,打点好了,给送去京畿衙门里。
又命曹麽麽从库房提一千两银子出来,交给秋菊,让她紧着拿银子去牢房里打点一二,不要让樊氏受罪了!
老夫人虽然猜测怀疑,但是在真相搞清楚之前,她是不敢大意的,不管樊氏犯了什么事,如今她的肚皮才是最金贵的,所以,该打点的还是需要去打点准备着,就怕万一。
林炎姝看老夫人这般紧张樊氏,心里稍稍放心不少,连带着面上也柔和一些。
樊芙早就回到将军府,已经在府门口等候多时了,此时,便上前去拉着林炎姝的手问她老夫人在忙活什么?又是谁坐牢了,竟需要一千两银子去打点牢头?
林炎姝压着声音,让她别问,等会儿回房里仔细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