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鹅毛飞絮,将远方的路遮挡的迷蒙一片,我看不清远方,看不见归属。
刚刚走到客运站,我就开始想念归小樱了。
我亲爱的妹妹,以后我不在你身边,也许你就要一直住在奶奶家。尽管那里没有电,看不了电视,没有暖黄色的灯火照耀,还有数不清的农活要去做,照顾鸡鸭鹅狗,清牛圈里的粪便,要帮奶奶挑豆子,洗衣服……尽管尽管是这样,奶奶和爷爷总还是爱你的,他们会给你做好吃的饭菜,会向来山里的客人热情的介绍,看吧!这就是我的小孙女,个子都长得这么高啦!
这些,比起那个所谓的家,要温暖太多。累些苦些,本就算不得什么?我宁愿一辈子都去干那些累的让人直不起腰的农活,去换一个爱我的爸爸,明事理的妈妈,让他们为我和归小樱筑起一座不必多大,容得下我们的家就成。
这是我们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。
第一次分别,我十岁,她七岁。
那时我简直要烦死她了。走到哪儿她都要跟着,像一只甩不掉的尾巴那样,你想想,无论你走去哪里,回头一瞅,巷子尽头都有只要命的尾巴如影随形。
对!没错!归小樱是跟踪狂,这让骨子里深具独行侠潜质的我实在难以接受。
我讨厌她,不只因为跟踪狂,还因为她喜欢把柜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,以至于我领着赵丹和蓝莹莹回家玩,她俩合起伙来笑话我。
这些芝麻小事,理所当然地让归小樱的童年变得惨不忍睹。我动不动就向她挥拳,强势地照管她的一切。
她小时候就留着长头发,我经常会模仿电视剧里的古装人物造型,为归小樱梳上半上午的头发,全程,她在不停地抹泪,我则大吵大嚷有模有样地学着班主任教训我时的样子,照搬不误地拿来教训她——四六不懂,属驴的!牵着不走打着倒退!
其实那时我根本不懂这话啥意思,还十分掷地有声地把四六不懂说成丝溜不懂……
她从来不争辩,不说为什么哭,不说我给她精心设计的“造型”又被多少同学笑话。我就讨厌她那副软糯的样子,心情好时我就告诉她,以后我再揍你时,你就和我打架,你要学会还嘴,就像赵敏遇上周芷若,互相掐,打不过也要打,听见了没有?
每次归小樱都默默点头,然后下次仍旧当皮球,任我拍。
终于,有那么一日,董明芳说她一个人养我们两个划不来,归大国一分钱抚养费都不掏,这不公平。同时也意味着,我们两个,将有一个被送回归大国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