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普犹豫了再三,都走进门槛了还是奔了出来,伸手一把抱起了公孙。
展昭一指旁边的一间屋,“那是客房!”
赵普快速地抱着公孙进屋,小四子也从凳子上爬下来,小跑着跟了进去。赵普将公孙放到床上让他躺好,再给他盖被子,随后又将小四子抱起来放到公孙的旁边,对他道,“陪你爹爹睡会儿,有什么事就叫人。”
“嗯。”小四子点点头,赵普摸摸他脑袋,转身出门了。
紫影用胳膊蹭蹭赭影,道,“看到没,还没怎么样呢,就把兄弟放第二位了。
“嗯……”一旁的展昭突然单手摸着下巴,若有所思地看赵普匆匆从公孙房间里出来。
赭影和紫影对视了一眼,心说——看吧,展大人都看出门道来了!
这时候,就听展昭自言自语地说,“嗯……我听军中的朋友说王爷最恨念书人,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啊!”
紫影和赭影下意识嘴角抽了抽——那是过去啊!过去!现在读书人比他亲兄弟还亲呐!
“咳咳。”赵普走到了门口,大模大样地咳嗽了几声,道,“进去说话吧!”
赭影和紫影往两边一让,赵普往里走。
进了屋,就看到邢怀洲躺在一张大床上面,旁边是收拾好的药箱子,地上有一大滩黑血,赵普微微皱眉。赭影在赵普耳边低声说,“是刑将军吐的血,公孙先生说,若不是及时被人救下,用黑檀续命,哪怕再耽误一个时辰,刑将军的命都保不住了!”
赵普咬牙,脸色难看起来,问,“先生还说了什么关于他伤势的?”
赭影犹豫了一下,道,“他说邢大人应该是先喝下了□□,然后再被人用毒掌打伤,打伤他的人是有意要置他于死地!”
赵普点了点头,道,“派人通知贺一航,让他找人去南面看看,查出谁害的我兄弟,我要他十倍奉还!”
“是!”赭影点头出去了。
紫影搬了一张凳子放在了邢怀洲的床边,赵普走了过去坐下,凑近看邢怀洲,“大哥!”
邢怀洲也和赵普差不多,算是少年成名,虽然对于赵普这样二十多岁就拜帅的人来说,邢怀洲三十来岁年纪大了些,但是,相较于一般的武将,三十来岁能成为将军,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。
最开始的时候,邢怀洲很不待见赵普,他觉得那小子是因为皇亲国戚的身份才成为了元帅,那都是因为仁宗年幼无知!后来一听说赵普竟然率领大军去抗辽了,邢怀洲单人独骑追出雁门关,追上赵普,说要让他回去!
赵普有些莫名,后来才知道,邢怀洲觉得他年轻没经验,这样盲目带兵出去,会亡国!除非赵普能打赢自己,还要让自己知道他的用兵之策,不然,他死了也不让这几十万人马去送死的。
赵普听后对邢怀洲心怀敬佩,这大宋朝要是每一个文官武将都像邢怀洲那么有血性,也不至于被辽国和西夏欺负那么多年了。
当天,赵普让贺一航带着大军先行,然后和邢怀洲打了一架,邢怀洲完败,论述,有些挫败。赵普却说,他远路赶来,输了是自己占便宜,不如邢怀洲跟他一起出征,打完仗再打过,大漠荒凉,也好有个性子相投的人,一起喝酒解闷!
邢怀洲当时就觉得,自己是小人之心了,赵普绝对是个英雄,于是便跟着他一起出关来打辽国,当年那几仗,打得是酣畅淋漓却也是艰险不已,邢怀洲和赵普一起出生入死。邢怀洲曾赞叹,赵普这人,天生就是能让人为他卖命的,将士们都信他,因为无论多危险,他都冲在最前面!他会和小兵一起对着篝火喝酒,也会跟个小孩儿似的去后厨捣乱,冲杀的时候气势却能犹如修罗一般让人闻风丧胆。邢怀洲对赵普已经从原先的怀疑,变成了后来的五体投地。
同样的,赵普对邢怀洲也是越来越欣赏,邢怀洲有勇有谋,为人大气坦然,很合赵普的脾气,后来大胜而回,两人就插香八拜,结成了兄弟,邢怀洲年纪大,是大哥。
赵普连叫了几声,邢怀洲缓缓睁开了眼睛,一眼看到了赵普,他伸手一把抓住赵普的手腕子,道,“兄弟……”
“大哥,慢点,有话慢说!”赵普赶紧握住邢怀洲的手,示意他别急,这时候,就见包拯从外头急匆匆地赶来,道,“哎呀,神医啊,神医啊!我刚刚在下朝回来的路上遇到王御医了,问了他关于黑檀续命和这种病症能否医治,整个御医院的人都跟我说没得治了啊!”
“包相!”邢怀洲看到包拯,又有些激动了,包拯赶紧道,“别急,将军别急!慢慢说,我刚刚上朝,跟老庞一起向皇上参了一本,那老庞推得一干二净,改口说那陆明伪造证据,皇上将证据都给我了,让我查明此事!”
邢怀洲点头,指了指自己的怀中。
赵普伸手,就见里头有一个腊封的竹签,看来是藏着纸张的,抽出来打开,里头有一卷文书,取出一看……
“是陆明与杨氏勾结,诬陷大哥的证据!”赵普说着,将信件交给了包拯。
包拯接过来一看,气得脸更黑了几分,道,“混账,简直混账,诬陷忠良!”
“大哥,既然有证据,你先好好将养一日,稍微恢复一些,我们就一起进宫面圣!”说完,赵普找来了青影,道,“飞鸽传书去给黑影白影,让他俩给我把陆明和当地知府,一干人马都抓来!”
“是!”青影飞身出去准备了。
“总算是有惊无险。”展昭拿着刚刚包拯递给他的证物看着,微微皱眉,问,“可是,这陆明究竟用什么方法,伪造出一封这么像的信呢?还有印戳!”
包拯点点头,道,“我刚刚也研究了半日,笔迹与刑将军平时所写的字体完全一致。”
邢怀洲自己都摇了摇头,道,“我也不知道。
这个时候,小四子跑到了门口,探头往里头看了看,叫了一声,“九九。”
赵普回头,见小四子,就对他招手,小四子跑了进来,递过一张纸给赵普,道,“爹爹说,按照这个方子抓药,三碗水熬成一碗水,煮好后,给刑……嗯,服下。”
“你爹醒了?”赵普接过方子问小四子。
“嗯,开方子的时候突然醒了,然后开完方子又睡了,爹爹每次都这样子。”小四子说着,凑到赵普身边,好奇地看床上的邢怀洲,伸过嫩嫩的小胳膊去给他搭了搭脉,道,“嗯……好了。”
“小四子,你会号脉了?”展昭吃惊地问。
“嗯,会一点。”小四子点点头。
包拯将方子给下人,让马上去抓药熬药,边叹气,道,“这次好在王爷半途遇到了神医,要不然啊,损失我大宋一员大将啊……对了王爷,刚刚皇上还问我呢。”
“嗯?”赵普看包拯,“问什么?”
“他问本府,您是不是生他气了,所以回京了都不去看他,在开封府陪邢怀洲。”包拯笑道,“八王爷也生气,说一会儿过来抓你!”
赵普无奈笑了笑,道,“没有的事,大哥没脱离危险,我哪儿敢走开半步啊……”
想着,赵普就叫来紫影和赭影,让他们带着自己从西域带回来的礼物,先去送给八王和皇上,就说自己没回家看望老母,所以不敢先去别处,等近日回家见过太妃,必然去上朝!
“唉……”包拯点了点头,道,“可是,如果不能证明这信绝非出自刑将军之手,我恐怕皇上还是有所怀疑啊!”
“其实信的字迹倒是可以模仿……关键是印戳。”展昭说着,看邢怀洲,“刑将军可曾将印戳借给他人?”
“不可能的。”邢怀洲摇了摇头,道,“我那印章,是江南刻章名家送的,天底下仅此一块,除了公文之上,我甚少使用,而且这样的印章,也极难仿制!我之前也看到那封信了,这的确是我的印章,所以当时我才会傻了,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。”
“一摸一样地仿制一个印戳,有可能么?”赵普皱眉,“这就算找做印章的人来,也不可能做出一摸一样的两个章来啊!”
“倒模子和揭画都可以呀。”小四子捏着赵普的衣裳角自言自语地说。
“什么?”赵普蹲下去,将小四子抱起来,问,“小四子,你刚刚说什么?”
小四子见众人突然都睁大了眼睛看自己,就搂住赵普的脖子,将头塞到一旁,好像有些害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