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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阴亲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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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万籁不知道谢灵涯为什么突然一脸冷漠, 他还以为说出来谢灵涯面色会更凝重, “呃, 谢老师, 所以你觉得……?”

“我觉得挺巧的, 我和鬼王也有一点点交情。”谢灵涯低调地道, “你是怎么想, 先去找女鬼的父母吗?”

宁万籁惊喜,没想到他最担忧的事在谢老师这里并没什么的大问题,谢老师太厉害了, 居然也和鬼王有一点交情,而且巧得很,鬼王不是有四个么, 谢老师也和东方鬼王认识,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孙庆祥交情深。

他忙不迭道:“是,我已经问过地址了。”

“那就去找吧。”谢灵涯道。

冥婚也叫结阴亲, 早年未婚男女去世, 家里就会操办冥婚, 为双方并骨同葬, 好叫在地下不孤单。

而且旧时候女性都葬在夫家祖坟, 未婚去世自家祖坟也不让埋,家长不忍心孩子孤零零葬着, 就找一门阴亲。

其实就算在古代,这种习俗也是被抨击过的, 认为冥婚“既违国禁, 又乱人伦”。

冥婚陋习现在很少见了,但并不是没有,尤其在比较偏僻的乡间。谢灵涯小时候还听舅舅说,有人要给病逝的孩子结阴亲,打出打听哪有卖自己叠、念过经的元宝。

这还算是好的,有的地方陋习复苏起来,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,有人还会盗取尸骨、购买尸身,转手卖去配阴亲。严重者,还出现了没有尸身就残害无辜的犯罪行为。

而且孙庆祥的情况本就与旁人不同,思想更不同。

他想要给儿子娶的那个女鬼本名陈蔓,父母是普通工人,陈蔓这个女儿前些年去世后,失独家庭太难过,陈母本来想自己再要一个孩子,身体不允许,就领养了一个。

谢灵涯和宁万籁商量后,他先带宁万籁到陈蔓父母家走一趟,这一趟就不必麻烦施长悬也去了。

陈蔓父母住在老城区,两人坐公交车到了小区,因为是老小区,安保也不严,径直进去。

在陈蔓父母楼下,正看到一个阿姨从车上往下搬箱子,谢灵涯看着就问了一句:“阿姨要帮忙吗?”

“谢谢你啊,我东西也不重。”那妇女对谢灵涯非常友善地笑了一下,她一手抱起一个纸箱便往楼下大门走。

路过谢灵涯身边时,谢灵涯一垂眼就看到了,她那半开口的箱子里,金灿灿一片,装的尽是纸元宝。

谢灵涯当时就灵光一闪,对宁万籁说:“这不会是陈蔓的母亲吧?”

宁万籁也没仔细看阿姨的脸,想不起来是不是和陈蔓相像了,但也道:“有可能,除非那么巧一栋楼的邻居办白事。”

他们跟在妇女后头,上了五楼,见她停下来,果然是在陈蔓家里。

陈母开门看到那俩小伙子在身后止步,还不解。这小区很多房子租出去了,她看到他们也上来都没在意,还以为是新来的租户,怎么停在他家门口。

“请问,您是陈蔓的母亲吗?”宁万籁问道。

陈母面露异样,“……我是,你们是?”

这两个人她绝不认识,陈蔓去世也几年了,难道有生前的朋友,这时候才找来?

“方便进去聊聊吗?我算是陈蔓的朋友。”宁万籁说道,看陈母有些不信任的样子,又道,“有些关于她的事想和您商量。”

陈母本来还觉得这俩小伙子精神帅气,楼下还想帮忙,应该不太像骗子,可是宁万籁这话一说,她立刻觉得像是诈骗了,脸色一沉,伸手关门,“你怎么不打听清楚,我女儿前几年已经去世了,你还想商量什么事!”

谢灵涯一抵门,说道:“当然是商量她的婚事!”

陈母动作一顿,疑惑地道:“是孙先生让你们来的吗?”

他们要给陈蔓结阴亲的事,只告诉了少数亲戚,因为办冥婚时还要人做送亲吃酒的贵客。

“我说了,我是陈蔓的朋友。”宁万籁又强调道。

这时候,一个男子从屋内出来,“这怎么了?谁啊?”

“他们说是蔓蔓的朋友,想商量蔓蔓的婚事。”陈母说着,心中仍是惊疑不定,不过看丈夫在家,也没那么紧张了。

陈父看看他们,倒是没想那么多,这光天化日的,能做什么,“那就进来说呗。”

陈母只好把他们让了进去,但没关上大门。

谢灵涯看到他们家中还摆着一些纸扎的房子、电脑之类的,按照习俗这些应该是男方送来的。

另外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,正趴在沙发上睡觉,想必是后来领养的小孩了,陈母把孩子抱进了房间才出来。

“你们是蔓蔓生前的朋友?”陈父问道。

“是朋友,但不是生前交的。”宁万籁说道,他有点紧张,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。

陈父和陈母一下无语了,觉得宁万籁胡说八道。

“他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,”谢灵涯在旁解释道,“所以认识了二位的女儿,也是陈蔓告诉他自己要被迫结阴亲的事情。”

谢灵涯这个“被迫”两个字,让陈父陈母一下没了猜忌他们的心思,非常没底气地说:“蔓蔓去世了,一个人怪孤单……孙先生说这个……我们也是为了蔓蔓好。”

“据说二位根本就不迷信鬼神,连超度都没做过,又怎么会因为考虑孩子孤单,操办这种事情呢?”宁万籁一提起来就有些不悦,“恐怕你们心里觉得人死如灯灭,放着也是放着,办了还能赚点钱。”

他们不迷信的事情是陈蔓告诉宁万籁的,这时脸色都是一变,“你胡说什么!”

陈父本来还让他们进来聊,这时坐不住了,站起身来想赶人。

“你们自己心里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,陈蔓亲口告诉我,你们根本不信的,只是拿了人家的好出去。”宁万籁说道,“就算她去世了,也不能擅自用她的婚事牟利吧!”

谢灵涯按了按宁万籁,说道:“二位,你们之前可能不相信世上有鬼魂,所以孙庆祥没花什么力气就让你们同意了。我们来也是想说明,陈蔓确实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着,而且她内心十分不愿意和孙庆祥的儿子结婚。你们是否能考虑一下,暂停婚事,我们相信你们二十多年感情,应该不会忍心让她死后那么痛苦吧。如果需要的话,我可以设法让你们见到陈蔓,亲口问一问她。”

陈父和陈母脸上烧得慌,谢灵涯的话比宁万籁委婉一些,但还是那个意思。他们又怕谢灵涯说的是真的,又想知道陈蔓是不是还有思想,而且不愿意。

没错,最初孙庆祥找他们时,他们是觉得很无稽,拒绝了的。但是孙庆祥提到愿意给一笔彩礼钱,对于他们来说,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。家里还有个小孩,想着办个冥婚,可能没什么影响,最终就还是同意了。

对那少数亲朋他们都说改变了思想,还是怕女儿孤单,但是被宁万籁说穿,不管世界上有没有鬼,都实在难堪。

谢灵涯看他们神情,好似也松动了,就对宁万籁耳语几声。他那灵官神目不能给别人开,因此借宁万籁的身体召唤陈蔓来。

宁万籁是个生无常,很适合请鬼上身,他虽然没做过,但是谢灵涯提前传授了他方法,按部就班就是。

宁万籁点了三炷香,口中含上七粒糯米,口念咒语,点出陈蔓葬身之地,然后猛然昏死过去,浑身僵直发凉。

陈父和陈母其实都在犹疑之间,看宁万籁一下厥过去了,死了一般,吓得都想叫救护车了。

“没事,等等。”谢灵涯说了一句,刚说完几秒,“宁万籁”就缓缓苏醒了。

“宁万籁”翻身起来,左手手指在右手上捏了几下。

就这么一个小动作,把陈父和陈母都看呆了。陈蔓生前有腱鞘炎,手经常疼痛,所以平时有事没事就揉揉手。

“宁万籁”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,都和陈蔓几乎一模一样!

这时,“宁万籁”看到他们,也神情复杂地喊了一声:“爸,妈。”

陈父陈母都有些不敢答应,“你,你真的是蔓蔓?”

“嗯。”陈蔓对父母的态度有些别扭,说她心里没有怨肯定是不可能了,但平静了一会儿还是说道,“我小的时候,咱家住在老房子,妈妈带我到邻居奶奶家做客,她家的门是松的,我一个用力,整个就摔了出去,在下巴上磕了个口子,当时妈妈还笑了,后来才发现我脸上都是血,邻居奶奶就拿了创口贴来。”

这件事没什么人知道,陈蔓下巴现在还有细细的疤痕,她把细节说出来,陈母脸上的肌肉都颤抖了。

即便给陈蔓结了阴亲,他父母也不大相信人死后会变鬼,直到这时候陈蔓上了宁万籁的身。

从那些外人不知道的细节,到说话的速度、节奏,分明就是他们的女儿。

陈父陈母的三观被颠覆之余,也不禁大为愧疚,陈母哭了出来:“蔓蔓,妈妈对不起你。”

陈蔓神色还是有些冷淡,她已经哭了太久,这时候实在哭不出来了,只吩咐道:“妈妈,我真的不想嫁给孙庆祥的儿子,我知道我死了,没有真金白银可靠。但你们如果能记着二十多年的情分,就放过我吧,我会真的感激。”

说完,那三炷香也差不多燃到了尽头,宁万籁的身体往后一倒,陈蔓离开了。

等宁万籁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,就看到陈母已经泣不成声了,陈父也一手捂着脸,十分愧疚的样子。陈蔓的话,让他们心里太难受了,恨不得现在就把收的定钱还出去。虽然一时财迷心窍,但夫妇俩到底还是对女儿有感情的。

宁万籁刚才也能听到他们说话,这时问道:“现在你们相信了吧?”

陈母低声说:“老陈,我们还是……”

“不要了不要了。”陈父一脸痛苦地道,“不结这个亲了。我把东西都退了。”

谢灵涯问道:“他就送了这些纸扎吗?”

陈母说道:“还有几张纸。”她从抽屉里翻了出来,拿给谢灵涯看,“好像是婚书。”

那是几张手写的冥婚文书,都是毛笔写的,谢灵涯翻开一张文书,只见上面写着双方姓名、证婚人等信息,还有几行字:

尔既早逝,独寝泉宫。未经婚聘,死亦孤零。两姓和许,以结冥婚。择卜良时,礼就合吉。

后面还写明了吉时的具体日期,双方合葬。

另有祭墓文、敬告鬼神等文书,全都是文言写的,应该是孙庆祥的手笔,全文悲凉又肃穆,将婚礼与冥仪的气息融为一体。

“已经下了婚书?”谢灵涯神色严肃,“幸好婚书还没烧了,要赶紧取消,这只差最后一步迁葬了,放在以前,你女儿都是半个孙家鬼了。”

“应该没事吧,我现在就给孙先生打电话。”陈父把手机摸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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