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上拉带之后,妈妈再次慢慢摇动摇把子,我仔细观察着拉带转动的方向。在机器底部别了一根杠子,往拉带跑偏的反方向轻轻转动机器,直到拉带始终保持在正确的轨道上转动。再从车上取下几个木头橛子,钉在机器的四角,将机器牢牢地固定住。
爷爷已经铺好了带子,也走到了井边。所有的设备都安装停当。我们又回家拉水。天旱的久了,外面已经找不到露天的水源。只有从家里的压水井上取水,装在水桶里,再拉到地里,用作灌溉的引水。压水井的出水量也比往常少了一半儿,废了半天功夫,才装满水桶。
妈妈系了一根绳子在车辕上,拉着车子扶手,我和爷爷站在车子的两边推着,用最快的速度往地里赶。往伸入井中的带子里装满水后,便摇动着机器。我试了几次,可惜力气不够,就在机器刚刚发出“嘣嘣”两声,似乎要启动起来的时候,我已经用不上劲儿,机器也又熄了火。妈妈接过摇把子,她努着一股劲儿摇动起来,机器也是发出“嘣嘣嘣嘣”的几声,却还是熄了火。妈妈的表情开始焦虑起来。
这个机器已经用了二十几年,现在也是老的不听使唤了。买新机器,要花两千多块钱,家里买不起,只能将就着用。我学着往常大姑父开这个机器的办法,把油芯子取出来,再扯点碎布条,拧成一个卷儿,沾点柴油,塞进油芯子里面,用水点上,等到快要燃尽的时候,再塞进机器里面。趁着热度,妈妈马上提起摇把子,又摇了起来。这次机器终于启动起来,“咚咚咚咚”几声剧烈的响动,烟囱里冒出一股股黑烟。我再次调大油门,让机器更加剧烈的运动一阵儿,生怕机器还会熄灭。过了一会儿,将油门调到合适。
我捡起拉带,正要往机器的轮子上挂。妈妈赶紧走了过来,从我的手中抢过拉带,她示意我,机器转的快,挂拉带危险,不让我挂。她将拉带的一头捏扁,对准了机器轮子的侧边,往里一推,拉带便挂了上去。机器带动水泵飞速转了起来,带子里面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响声,接着便有水顺着带子蹿了出来。
妈妈看到终于抽出了水,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,拍了几下手。我和爷爷刚刚放松下来,却看到拉带出溜一声跑偏了,掉进了井里。这时送水的带子也发出不争气的噗噗声,我知道就在拉带掉下的一瞬间,带子里的水已经漏光了。
妈妈一边跺脚,一边拍手,脸上的表情是既疑惑又焦急,她向我比划着,“这是怎么回事儿呢?”是啊,这是怎么回事儿呢。北方种地,浇地是惯常要做的事情,除非哪年雨水又及时又赶趟儿。可是为什么在别人做起来那么容易的事情,到了我们家就是这么艰难呢?
没办法,我下到井里,将拉带捡了上来。重新将拉带挂上,调整着机器的角度。调整固定好机器后,发动机器,将拉带挂上,让它空转了一会儿,观察是否还会出问题。看到拉带始终稳稳地连接着机器和水泵,才停下机器。
因为刚才的水已经漏光,只有再重新回家拉水。
到家的时候,已经是中午了。奶奶做好了中午饭。
“怎么又拉着水桶回来了?”奶奶问。
“刚刚抽上来水,拉带又掉了,水漏光了,只有再重新装水。”我跟奶奶说着。
“那干脆先吃饭吧,都一点多了。”奶奶说。
“吃什么饭,你们自己先吃吧。”爷爷不耐烦地说着。
“你着什么急啊,浇不上地,我也急啊,咱不是家里人笨,没办法嘛,但饭总是要吃的啊。”奶奶说。
我和妈妈也没有吃饭的心情,就给奶奶说,“奶奶,我们还是先把浇地的事弄好了再吃饭。”
重新将水桶装满,拉到地里,将带子灌满。再次发动机器,只听带子里又是一阵儿噗噗声。水又漏光了。
妈妈虽然听不到漏水的声音,但她可以看到露在井外的带子只是颤抖着,却不见水出来。我停下机器,给妈妈做了一个还是不行的手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