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就很委屈,这下,更是难以抵挡了,泪水‘叭嗒叭嗒’的滴落下来,他终于收敛了戏谑嘲弄的笑容,走过来,扶着她的下巴,柔声问着,“怎么了?”
“你都不理我。”她哽咽着,说话的时候肩膀抖得很厉害,显然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,在此时,终于再也忍不住了。
被迫抬起头面对他,怠倦的暖阳下,他长长的睫毛阴影恰好落入她眼里,一同落入她眼里的,还有那些纷扬而下的柔情蜜意,丝丝情愫瞬间融化了她充满期待的心,他懊恼的说,“你让我怎么理你?抱住你在这里转一圈,或者当街吻你个七荤八素,小暖,你一定要相信我,只要你允许,我绝对可以做到毫无顾忌,而且……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样做了!”
“你……”唐暖的脸,红得要滴血。
“我的身体,它是多么渴望着你……”暧昧的情话,在她耳边倾泻而来。
唐暖浑身颤栗,耳朵脖子,都红了大片。
路边的行人纷纷看过来,阎申越本来就是人们关注的焦点,当下,两个人暧昧的肢体语言和她的哭泣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,他笑意绵绵,而她却羞涩不已,想要钻进他怀里,他却故意不让她如愿,习惯性的用言语威胁她,“一个人跑到这里来,让我找得这么辛苦,这个账,回去再跟你算!”
她依然不放心的问了一下,“那……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?”
“还是跟以前一样傻!”
他轻叹一声,率先离开了这个焦点地带,唐暖犹如获得了新生的力量,赶紧追过去,试探性的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,“你说嘛!”
他不理她,却也没有甩开她,那么,在唐暖看来,这就是允许她亲近的暗示了,所以,她更加大胆了,一只手从他的衣袖边缘到上面,缓缓的移动,终于落在了他手肘附近,他还是没有拒绝,只是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了,像是在隐忍着笑意,于是,唐暖另外一只手也绕了过来,终于……将他的一只胳膊抱在了怀里,她笑得心满意足,整个世界都在她掌握之中了……
心花怒放的女人,灿烂愉悦的笑脸,终于让身边的男人露出了久违的会心笑容,他抚着额头,头痛的表情侧头看她,“脸皮这么厚,是好是坏呢?”
“对于我来说,是坏事,对于你来说,应该是好事……吧?”她仰头看他,他长吐一口气,“好吧。”
“我饿了。”
“喏,给你。”
摊开的手心,是一颗大白兔奶糖?
她努努嘴,这能充饥吗?
看他要缩回去,她赶紧抢了过来,剥开糖纸就塞进了嘴巴里,快要吃完了他才说,“刚才路过桥墩的时候捡到的。”
“啊?”想吐也吐不出来了,她心头那个凄惨啊!用指控的眼神看他,“那还能吃吗?”
“你不是没事吗?”
“万一出事怎么办?”
“有我在,你怕什么?”
一句话,让她哽住了,心里涌上了一阵莫名的潮动,期待了这么久,突然之间从他嘴里说出来了,竟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,他说,他是她的依靠,那么,他还是吗?
她喃喃自语,“万一你又抛下我走了,万一这糖果有毒,那么,我就要暴尸街头了!”
脚步顿了一下,他问,“又?”
她吱吱唔唔了很久才说,“那晚之后,你消失了……好多天……”
“相亲去了。”他的回答,非常的随意,就好像这是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事情,‘咔嚓’一声,又对着石桥下的游船拍了一张,似乎对这张不是太满意,他删掉了,又重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,唐暖的一颗心,却在这几秒之间经历了一场浩劫……
已经让自己变得很坚强了,没有什么能让她轻易卸下伪装,但是,听到这四个字,霎那间心痛欲裂,他们终究还是站在两岸的陌路人吗?似乎有泪顺着脸颊滑落,伸手去触摸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,她走上前与他并肩而走,冲他微微一笑,一双手却没有再去挽他的胳膊,反倒是他,很自然的伸出手来牵住她的,低头询问,“带你去吃饭?”
“好。”她点头。
这里最高档的餐馆似乎因历史而蒙上了古老的尘埃,一桌一椅都带着灰扑扑的色泽,他们寻了二楼最为寂静的角落,他要坐下的时候似乎迟疑了一下,唐暖立即懂了他的心思,拿了一方她行路擦汗的毛巾,将他身下的椅子擦了个干干净净,再将他那边的桌子也一起擦了,然后看这纯白布料上面那厚厚的灰渍,她也不由得皱了眉头,重新折了一面把自己这边也给擦了,却不若擦他那边时那么用心,在他对面坐下,伸手取来摆在桌子中央的碗筷,挑出最为完好的一幅,用纸巾细细的拭了一遍之后才递给他,久久的,却不见他接过去,她诧异的抬头,这才发现,他竟然一直在盯着她看……那眼神里含着笑意……
一抹嫣红飞上脸颊,她讷讷的问,“怎么了?”
“谢谢。”
“啊?”
真是陌生极了!
他说‘谢谢’和‘对不起’的几率几乎是零,而今天,真是异常得很……
那天傍晚,阎申越宴请了唐暖的同事。
唐暖看他游完回来之后就懒懒的靠在沙发上,连喝茶都要她为他端过来,就很体贴的说,“如果累了就别去了,我去回了他们。”
那些好事的同事对阎申越的热衷度并没有因换了地方而有所稍减,看到他们相携归来,一个个兴奋的表情实在是有够夸张的,上前握手的拍照的搭讪的源源不断,唐暖起初还害怕他不给面子,让她在同事面前下不了台,可谁知阎申越比她还要自然,非常配合的保持着非常绅士和得体的笑容,他心情似乎蛮好,只要是他们的要求她都一一办到。
直到被他们送到房间门口,他们才躬身离开,房门刚掩上,他的伪装就卸下了,笑脸没了,力气也没了,直接倒在沙发上,脸色甚至有些苍白,这让唐暖担心得不得了,却也不知为他做些什么好。
他只是揉了揉太阳穴说,“没关系,习惯了。”
两人来到约定的饭店,他们早已等待在那里了,看他们前来,都齐齐站起来迎接,唐暖受宠若惊得不知如何是好,这样的阵势是她所不习惯的,而阎申越,接受得很是坦然,一番寒暄之后他亲自为她褪去外套,递给服务员收起来,扶着她坐进他旁边的座位,流畅的动作被他们演绎了一辈子那么熟练,而当事人唐暖一颗心却‘砰砰’直跳,曾几何时,自己得到过他这样的服侍?
虽说是很寻常的事情,但是因为是第一次,第一次他的眼里有了她的存在,第一次他在众人面前把她呵护在手心,所以,坐下之后很久的时间里,她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,握着茶杯的手还是有些微微颤抖,害怕被人看到所以小心翼翼的缩在下面不敢放到台面上,一张脸肯定也是红透了的。
侍者传菜上来的功夫,有人来敬酒,这里的酒充分体现了这里的民风,是白酒,听他们说是阿Q以前喝过的那种酒,唐暖闻了一下之后就知道度数不低,空腹喝酒本来就不好,况且身边的男人今天身体状态不好,所以唐暖看他连续灌下两杯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开口阻止了,“吃完饭再喝吧!”
声音很小很弱,脸色也因紧张而有些不自然。
“哈哈,小暖这么快就心疼了啊?”有同事打趣。
唐暖大冏,阎申越酒杯已经端起来了,听她这样一说,不禁侧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,还是把那杯酒给饮了,放下杯子之后没有再有人给他续杯,面前的碟子里不知何时已经装了一些菜肴,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,而身边低头吃菜的她,白玉耳垂悄然粉红嫣然了,连回应他的对视都不敢,举起筷子,将那些菜全部吃了个干净。
吃到中途的时候,大家再次劝酒,轮到这边的时候,唐暖将酒瓶接过来,亲自为阎申越斟酒,每次只添酒杯的三分之一,有一个未婚女同事似乎看不过去,言语中带了辛辣味道,“唐暖,你这般护短,人家阎总可不见得领情哦。”
“他敢不领情。”唐暖表面无异常的说笑,其实内心却没有相应的自信,娇俏的眼神带着一抹羞涩看向阎申越,而他只是抿唇笑,并没有多余的表情,将斟好的酒杯递过去,他接过来的时候顺便把她的手也给拿了过去,“想让我领情可以,我要报酬。”
“哪有你这样的?”唐暖欲将手收回,他却捉住不放,“女人莫名其妙的都对我好,身为男人的我们总不能都要接受吧?”
这句话是对着男同胞们说的,他含笑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在席间扫了一眼,刚才说话的女孩儿脸色惊变,而不知情的男人们都争相起哄,“是啊是啊,小暖,阎总这话对得很,报酬是少不了的!”
被置于焦点的唐暖微微一愣,想要帮他没想到竟然被他倒打一耙,这男人真不是好东西,好啊,既然如此,她也不用太客气了,保持着生动的笑脸,她说得极其的暧昧不明,“报酬我会给,就看你今晚有没有福气消受了!”
阎申越一个侧目,迎向她眼眸里的挑衅意味,然后好心情的大笑,就着她的手,一口饮尽杯中物,众人也跟着笑。
宴席结束的时候,阎申越已经醉醺醺的了,他们先行离去,唐暖等服务员将打包好的东西拿来之后,才扶着他一起走了出来,路途并不遥远,只是一条街再过一个石拱桥而已,凉风习习吹来,唐暖全身却燥热不堪,身边的男人重心不稳一直往她身上压过来,一只手在衣服外面握住她一侧的高耸,另外一只还不老实的往她衣领里面钻去,而她,应付得相当吃力,唯恐他在大街上就将她扑倒,一个清醒一个酒醉,而清醒的这方还是力不如人的,所以,又惊又怕的,终于将他扶了回来,满头大汗的和他一起倒进那张床上,他庞大的身体不菲的重量将床撞得一声钝响。
稍微歇息了一下,在他又要压过来的时候,唐暖赶紧先行逃跑,将带回来的浓汤倒了一些到杯子里,喂他喝下去,看他皱眉就要吐出来,她赶紧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,“别吐别吐,良药苦口。”
“女人,你害我!”他鼻子一皱,睁开惺忪的睡眼,有水气在他眼底荡漾,这样的他,多了平日罕见的可爱,控诉的话语让她忍不住轻笑,“是醒酒的。”
“该死的,快给我水漱口!”他低咒,刚才还体力不支的男人‘腾’的坐了起来,唐暖大惊,“这么难喝吗?”
不敢懈怠,慌忙递了净水过去,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,然后,就气结的瞪着她,看她退缩,他伸手过去,“过来!”
“干嘛?”她止步不前。
唇角一瞥,他理所当然的说道,“报酬。”
“啊?”
“看我像醉了的人吗?”他饶有兴趣的逗她。
趁她怔愣,他大手一伸,将她拽进怀里,唐暖挣扎了几下,还是屈从在了他的强力之下,一手死命撑着他裸露的胸口,她为自己争得了珍贵的开口权,“你……你刚才都是装的……”
回来的一路上狂吃她豆腐,原来竟然是故意的!
“是有如何?”
“你这混蛋!”
她去打他,他没有躲避,也没有笑,只是宠溺的看着她,直到她安静下来,他才说,“我消失了几天……因为我要理清一些事情……”
她静心聆听,他幽幽的叹息,“小暖,你总是能够扰乱我的决定,所以,你我都需要独自的空间最好不要见面,冷静下来思考一些问题,不是吗?”
他亲吻她的额头,她想躲开却没有来得及,温热的唇不可思议的柔软,带着酒香和药香,让她迷醉,心里却是千头白绪的委屈,“那你还来找我?”
“最终想通了,决定了,所以就来了……”
“……什么决定?”细细的声音像是绷紧了的丝弦,一扯就会断,他看出了她的惊恐和期待,微微一笑,“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了吗?”
“……还没。”
“那我还要说吗?”
“……暂时不要。”
她摇头,无力的攀在他身上,“申越,我感觉很没有未来……很忧伤,怎么办?”
她需要安慰,他慢慢褪下她的衣服,一件一件的认真解开扣子然后脱下……
“为什么?”他喘息着问。
“你让我患得患失……”
“是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想要每时每刻都要我陪伴在你身边寸步不离,想要跟我共度一生,想要我这个男人只属于你一个人,想要得到完整的我而不是现在这个情夫的身份,是吗?”他看着她,眼睛一眨不眨,隐隐的透出他经常在外人那里显现的逼摄之意,她摇头又点头,他也不再逼她。
今晚的他意外的温柔,如同变了一个人,格外的细致,格外的优雅,格外的细腻。
在她挣扎在欲海之际,他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在她脑海里,“小暖,我决定了的事情,就此不会改变,你以后是生是死,都别想逃过,我不会再软弱,不会再为你落泪而放手不做,你要想好了,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,你我都不能再退缩,小暖,听到了吗?记住了吗?”
“记住了。”
“小暖,这段日子,你不要奢望我的回应与你一样多,原因你我心中都非常明了,所以,如果你想要我,那么你所要做的是要更多更好一点,如果你走十步,我只能走一步,而你也不能去抱怨,你要继续走下去,继续走二十步,三十步,四十步……可以做到吗?”
“可以!”
“会感觉不公平吗?”
“不会!”
她的回答很坚定,他点点头,“然后,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
他深情的声音随同他身体的动作,温柔的……
第二天,二人与团队分别,回到了宣城。
接下来的每一天,他们相处得很融洽,她晚上都做好饭菜等他回来,而他,除非身处外地,只要在本城之内,无论多远都会来到这里与她共度一晚,甚至有几次风尘仆仆的独自开车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了,敏感的她总会在他进门的那一刻醒来,为他热饭为他放洗澡水,他喜欢偏凉的水温,而且毫无悬念的是每次洗她都会被他弄湿,然后和他一起洗,有一次甚至恰好赶上流感因此病了很久,于是,他以后就叮嘱她将水温调高一些。
这样的日子,给人的都是家一般的温暖情境,晚上有他在身边,她睡得很踏实,早上,她一般会赖床到很晚,早餐她拜托华华来为他准备,一次相约去逛商场,不经意间提起这事情,小玲很不客气的说她这个老婆做得真不合格,真该被休了,于是唐暖在第二天就设了闹钟醒来,被惊醒的阎申越很诧异的看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困难的爬起来,一边往睡衣外面穿外套,一边歪歪扭扭的走着曲线,方向却不是洗手间,就折起身体问,“干嘛去?”
“给你做早餐。”
“过来。”
唐暖此时犹然处于半睡半醒的边缘,他一个命令,她就迷迷糊糊的拐弯过来了,身体被他轻轻一拉她轻而易举的跌到了床上,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压在了身下,“既然醒来了,那正好。”
“你色狼!”怎么一醒来他就没好事!
早餐计划就这样胎死腹中,自此以后,她再次也不要傻傻的起来给他做吃的了。
有时候他会把公事带到家里来忙,而书房就是他的办公地点,这个时候,他是需要安静的,于是她总会不声不响的回到卧室,或者听音乐或者看书,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就出来准备饭菜,餐桌上两个人一般是不说话的,偶尔他会问一下她做了什么,她的回答通常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,报社本来是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情,而她对于那些八卦又没有什么好奇心。
所以,这样的对话总是寥寥几句就结束了。
她刷碗他坐在客厅看新闻,他心情好的时候会过去帮她擦好碗放进柜子里,偶尔为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,偶尔会在身后抱住她,这样做的结果,很多时候都只有一个,那就是让她中途停止手下的事情,他在厨房或者客厅直接要了她,最让唐暖脸红的一次就是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发现厨房的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,昨天刷到一半的碗还搁置在台面上,虽然没有酿成大错,但是那些无端浪费的水让她心疼了好长时间,中午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说到这事,他却无所谓的笑,她气了,“你以后再这样我就……”
他冷哼,“什么?”
嘟囔了半天,她才说,“我就……我就睡沙发……”
刚说完,对面就一阵哄堂大笑,然后是霄尘和芳姐嘲笑的声音,“小暖,你太没出息了!”
“啊!”唐暖大叫一声挂了电话,天啊,这下丢人丢到外面去了,他们怎么会在一起?该死的男人竟然把手机给人家听?
于是,一整天,唐暖上班都没有上踏实,那夜,他很晚才回来,呼吸之间还带着淡淡的红酒味道,而且,最怵目惊心的是白色衬衫上衣领上那保存完好的红色唇印,很性感很妖冶,唐暖看到的霎那就惊呆了,心里一个毫无预兆的惊痛,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,为他拿来阳台上晾晒的拖鞋,为他将外套悬挂起来,回转身体的时候不期然落进了他的怀抱,钻进她鼻翼间的除了他熟悉的气息,还有女人的香水味道,于是,她躲开了他的索吻,将他推开了,“我去给你热饭。”
“吃过了。”他往卧室走,脚步有些踉跄。
“哦。”唐暖随了几步,“现在要洗澡吗?”
“嗯。”
于是,唐暖进去为他放水,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脱衣服,似乎有些急躁,扣子没有解开就在开拽了。
她轻摇头,过来帮他,抬头之际他浓浊的呼吸喷过来,“有心事?”
她没有说话,他推开她进去洗澡,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独自洗澡。
她等在外面很久,他也没有叫她进去帮他擦背,于是,唐暖便没有再厚脸皮的主动要求,心里有股浓浓的失落,一个人回到客厅继续喝她还有半杯的花茶,听到房间传来响动,她这才起身,却看到他一声不吭的出来去冰箱拿喝的。
她拿了那件衬衫进去浴室洗掉,他昂贵的衣服一般都是送出去洗,而今天,她似乎无法多忍受一刻这唇印呆在上面,洗好之后拿到阳台晾晒,晾衣架的升降杆坏了,一直没有修,所以她就掂着脚尖费力的将衣服挂上去。
回头却发现拿着一杯柠檬汁闲闲的倚靠在门口的男人,看她动作艰难并没有打算过去帮忙,眼睛眨也不眨的从上到下打量着她,那眼神,犀利得让她无法立足,唐暖无措的往下拂了拂睡衣裙摆,绕过他进去了卧室。
晚上,两个人各自睡两边,谁也没有理谁。
第二天一早,不用闹钟提醒,唐暖就清醒了,动作极轻的去厨房准备早餐,自己却没有胃口吃,为两个人各自打包了一下,她就先行出门了,周五的工作很少,她在昨天就把稿子交了上去,所以今天并不需要去上班,开车的方向是很久未来的青梗山,有些事情有些人她需要去面对,爸爸妈妈和婆婆的事情,她终有一天需要释怀的。
因为起床太早,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主人刚刚起床,唐暖被云姨迎接进去的时候,恰好遇到从卧室相携出来的阎伊澈和周素衡,两人一身情侣运动套装,看似是要去晨练的,看到从门口进来的唐暖,他们都呆滞在了那里,特别是周素衡,像是习惯性的要躲进房间里去,却被反应过来的阎伊澈拉住了胳膊,唐暖笑了笑,率性打了招呼,“爸妈早。”
“快进来,外面凉,你穿得这么薄。”
“你们去锻炼吧,我上去看豆豆。”
“也好。”阎伊澈点点头,扶了扶身边僵立的女人。
唐暖没有错过她湿湿的眼窝,多少年前,她是那么光彩照人的一个贵妇,而今,虽然依旧保养得宜,可是那紧锁的眉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惆怅和忧虑,她畏畏缩缩的站在爸爸身边,一张唇颤抖着欲言又止,像是发惊扰到什么似的,最终还是低下了头,这样的女人,还是以前那个自信高贵得近乎目中无人的妈妈吗?
也许,这几年对于她来说,真的很不容易,她花白的头发是以前所没有的,也是这几年新长的吗?心里一阵阵绞痛,对她仅剩的那点介怀似乎也没有了,是啊,该放下了!
多年以前,一句‘再见’很容易就说了出来,然后人远天涯近,她深知,有些再见,就是永不再相见,一别成永诀,可是,有些再见,命运兜兜转转,却是要再见,所以,多年以后,他们从永不相交的轨迹再次走到了一起,一直陷在矛盾的情感沼泽里无力自拔,患得患失,矛盾心里总是强求,劝自己要放手,聚散乃人生寻常事,黄昏再美也要黑夜,缘起缘灭缘如水,然而,那句‘没关系’,很简单的三个字,却生生的噎住了喉咙,到如今,总算是看开了……
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?
今天她来这里,不就是为了将往事划上句号吗?
为了阎申越,为了豆豆,也为了她自己,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心伤,统统都抛弃吧!
唐暖一步步的移到阶梯处,她缓缓回头,他们二老已经走到了门口玄关处,“妈,想吃什么早餐,我来给你做。”
犹如被雷劈了一下,手已经放在了门板上的两人难以置信的回头,周素衡的眼泪已经哗啦啦流了满脸,抖索着唇说不出一句话,只是用力一个劲的点头,再点头,似乎,这……就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回答。
阎伊澈用力眨了眨眼,却还是难以将眼底的雾气驱除,他替她做了回答,“小暖随便做什么,你妈都喜欢吃的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“记得多做一些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唐暖吃吃的笑,先上楼看豆豆去了。
直到她的身影消失,周素衡的泪水依然没有止住,她回头问,“伊澈,我这几天眼皮一直跳啊跳的,小暖刚才是叫我了,她还说要给我做早餐的,是吧,是吧,我没有耳鸣吧,你确定吗?我……”
“非常确定!”
“那她是原谅我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