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现在最希望做的,就是尽可能多时间的陪伴着儿子成长,到他独当一面的时候,她也可以放心了!
下午又上了两节课,豆豆就迫不及待的来班主任办公室找妈咪了,唐暖跟那些已经混熟的老师们说了再见,将自己从意大利带过来的特产小吃留下,就领着儿子一起开开心心的离开了,兴奋的小家伙叽叽喳喳道,“妈咪,你变得好漂亮好时尚啊!他们都围着我说,你妈咪so.sexy!so.hot!”
豆豆学着那些同学鬼叫的腔调,竟然模仿得有八成像,唐暖想到那些可爱的小朋友们睁大眼睛看她的表情,不由得笑了出来,“那豆豆喜欢吗?”
“喜欢!”
“妈咪这次参赛,如果不能得第一,豆豆千万不可以怪妈咪!”
“不怪!以前每次都是奶奶或者云姨来参赛,最近的那一次贝拉姐姐和我一起,两个人拿了一个倒数第一!”
儿子丝毫不在意,她也挑眉,怪叫,“这么逊?”
“是啊,哈哈……”
笑看胜败,她家儿子做得非常好!
这些,都是阎申越的功劳,他教导儿子总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。
没有妈咪在,有这么多替代者,贝拉姐姐,想必就是依莎贝拉了,是阎申越订婚的对象,唐暖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,可是心里却琢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,开车带儿子去吃饭,然后去了他们以前最爱的那个公园,两个人一起坐在阎转的木马上,一前一后,笑语不断,不亦乐乎!
在冰场溜冰的时候,豆豆不小心用冰刀划破了她的小腿,顿时鲜血如注,工作人员为她消毒之后提议她去医院,唐暖看伤口不深根本不妨事,就随意的包扎了一下,带着豆豆离开了,看小家伙满脸愧疚之色,她赶紧安慰他,“宝贝,妈咪真的不痛的,只要君临宝贝笑一个,小生甘愿上刀山下油锅,都在所不惜!”
她直着脖子学武侠小说里的经典台词,小家伙终于笑了。
看着停车场里安安稳稳停靠在那里的红色甲壳虫,豆豆尖叫,羡慕崇敬的眼神看着她,“妈咪会开车了?”
“是啊,这车喜欢吗?”是南宫北冥早就为她准备好的,既不会太招摇,又很适合她这种单身人士开。
“我现在也会开的哦。”豆豆难得的炫耀,唐暖笑得宠溺,“真的?”
“是啊,爹地教我的。”
“好厉害!来,亲一口!”说着,她就将嘴巴凑了过去,这已经是今天的第N个吻了,豆豆终于忍不住了,满脸通红的抗议,“妈咪,我是男子汉了,在同学面前可不能乱亲哦!”
虽然还处于稚气未脱、仍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龄,但是小孩子的微妙心思,唐暖向来把握得很好,所以,她满口应承,“放心吧!妈咪晓得!今天这不是初次见面嘛,大家亲亲没关系的!”
“好!”
眼见那白色的别墅浮现在面前,历经风雨的洗礼,它还崭新得犹如初见,高贵又疏离,她放缓了车速,拨通了阎伊澈的号码,语气平静的说,“爸,我把豆豆送回来了,嗯,不进去了,下次我专门来拜访你们二老,上次寄过来的头痛药妈妈吃得效果还好吧,好,那就好,我这次又带回了一些,到时候给你们一并送来!”
远远的,阎伊澈那依然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,唐暖心里五味杂陈,这几年虽然跟他联系得最多,但是却也不是什么都说的,总有一些话是他们都不愿意触及的,他体谅她的难处,她也懂得他的包容和隐忍,一个男人,他始终坚信,爱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,然后开出花来,很难,他却做到了!
他用他的爱感动了一个曾经犯错的女人,结婚数十年之后,他赢得了爱人的心,两个人过着平静又充满着忏悔的生活,而她这个受害者呢?
三年之后,似乎也不再那么执着了,过去的,她可以淡然提起,却不愿意深谈!因为确实……无话可说,只是徒惹不快!
一切事情一些人,再也回复不到从前了,她不再心存希冀,可是心里每每想起,却还是会难过一阵子,失去了的他,还可以再要回来吗?她不知道……
车子停靠在路边,她先行下去,再走到儿子这边,体贴的护着他下来。
阎伊澈蹲下身跟豆豆拥了一下,示意门卫带他回去,小家伙一步三回头,可怜巴巴的问,“妈咪什么时候回来跟豆豆一起住?”
唐暖心里一动,“等妈咪工作的事情落定再说,好不好?”
“好吧。”虽然不是太如意,豆豆还是乖巧的点头,走出几步的时候又回头叮嘱她,“妈咪,那个伤口要记得换药哦!”
阎伊澈低头看向她残破的裙摆,唐暖无所谓的摆手,“小伤而已。”
“你的眼神……跟以前不同了。”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,慈祥的说
“看透了一些事情,想通了一些道理。”自然而然的,就会影响到心性。
唐暖笑看他,几年不见,他还是不变的儒雅和闲适,不变的俊逸潇洒,多了生活的沧桑,鬓角也染上了少许的花白之色,往日略见一斑的锋芒和犀利被生活和考验磨砺得失去了尖锐的刺角,静静的,一个人,卓然而立,眼睛中静静的温润的感情流淌者,周身的每一丝空气都激荡着最宝贵的深沉静谧之光……
跟这样的人站在一起,唐暖想到了一句话,水深水渺处,心拟人生路。
他以一种包容的姿态面对他所经历过的种种,他有过挣扎,他所付出有时也不是他真正意愿的表达,最美丽的图案来自于最困难的开始,他的心从一而终,她深深的敬佩他!
“小暖,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,尽管开口。”
“一定。”
日后的事情,谁也说不准,她现在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口拒绝,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遇到困难的,所以,多一份帮助对于她来说,是好事!
想到这里,唐暖不由得颇有感慨,“爸,你告诉我的那句话,我还记得……”
他抬头看她,略带疑惑,她紧抿着唇,低首,笑容忍不住的从双颊漾出,心情出奇的好!“您说,小暖,对自己好点,因为一辈子不长,对身边的人好点,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能够遇见,我想,如果可以,我会做得到!”时过三年,她依然清晰可记的这句话,不仅仅是他对她的勉励,其实这句话也是他一直深藏在心中对自己的告勉吧!
“我相信!”
“告诉妈妈,我下次再来看她。”
他释怀的一笑,“好的,路上小心。”
唐暖挥挥手,上车的时候露出了小腿的白色纱布,他又喊住了她,面带真情的担忧,“小暖,伤口不要紧吧?”
“爸,我没那么娇气的!”她颇为潇洒的一甩头发,驱车离开了。
直到驶出百米之外,她还是能够感觉到来自于别墅门口的那道目光的凝视,她一直都知道,周素衡,她一直躲在大门内侧,那惊煌的目光,那愧疚的表情,就算她隐蔽得很好,警觉敏感的唐暖还是看到了。
三年来,她们之间没说一句话,没有写过一封信,她早已原谅了她,但是要她当面笑嘻嘻的说没关系,还是有些难度的,所以,心里的感觉压得她很烦躁,为自己的胆怯为自己的不够爽利,她一时之间,竟然无法呼吸了!
她戴上大框的墨镜,敞开车篷,任这带着凉意的春风将她吹得脸皮生痛,头发也像是被风拔掉一样,痛得钻心,但是她可以大口呼吸了,胸口闷闷的难受也消失了,绕过一个急转弯,夜色朦胧之间瞟到向她这边驶过来的一辆如黑色闪电的轿车,多少年之后,他还是喜欢那一成不变的颜色,她的心‘砰砰’乱跳,是他!是他!
怎么办?怎么办?
她心急火燎!
虽然知道终究会见面,可是,她还是感觉自己没有做好准备,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,出来的时候精心化的淡妆也快被风吹没了,裙摆也破了一大块,如此狼狈的她该逃走吗?不!她为什么还要逃,他们现在基本上什么关系也没了,可是,却又比陌生人多了一层无法割断的丝缕关系,是的,她不能逃!
她要坦然的面对他!
她要衷心的祝贺他!
订婚典礼,他会给她发请柬吗?如果她收到,她也是会去的吧!
她在心里想得好好的,对!她就这样做!绝对不能让他看到她心里的不安和痛苦,她要坚强!一定要坚强!就算车子里坐着的还有他的未婚妻,她也要笑脸以对!
想到这里,她定下心神,踩了刹车……
眼睁睁的看着那车子越驶越近,缓缓的减速,然后,两辆车子处于同一水平线,就算有那一层玻璃之隔,唐暖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不变的犀利眼神,那样的凝视,犹如三昧真火,会将她的肉体连同灵魂一起燃烧起来,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,喉咙里面撕裂难受……
可是,接下来的画面,并没有如她所料,他的尊贵座驾带着流动的闪烁的光离开了,就连那黑漆漆的车窗也没有降下分毫,仅仅如此而已,与她擦肩而过,呼啸而去……
唐暖冏了……
他连招呼也不跟她打?
就这样走了?
久久的,她有些难以接受,她非常确定他没有眼拙也没有看错人,她几乎是没有怎么变化的,可是,为什么连一个照面都不肯给?为什么呢?
这不由得让她怀疑,难道她真的是年轻不在,苍老得让他认不出来了?
天啊!
唐暖怀着这样上下不定的心情离开了,在家里照了很大一会儿镜子,最后确定是真的没有什么改变,这才敢断定,他已经决定将她忘记了!他现在对她是不屑一顾了!所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,他把全部心神都放到了贝拉身上,自然就没有了她的地位,不见面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情。
那天晚上,她想到很久才入睡,第二天一早就打开电脑查应聘公司的地址,却悲催的收到三四封邮件,内容几乎一致,就是该职位已满,不需要她去面试了,她诧异的去网上看,招聘启事明明没有撤下!
一个念头恍然间占据了心神,她摇摇头,不会的!绝对不会的!
她主动给对方打电话过去,耐心的询问是不是在招聘,他们毫不犹豫的说是的,还热心的问她的学历和经验,她简单的描述了之后他们大为开心,喜滋滋的说,直接来吧,面试也不用了,明天来上班,然后,等她雀跃的报上姓名之后,那人就忙不迭的说,“对不起,唐暖啊,我们可不敢用!”
数十家,连她最起初不予考虑的那些小报社她都试了一下,非常统一的答案,那就是她是大神,他们不想混饭吃了才敢请她!
到眼下这步田地,唐暖基本上确定了,是他!绝对是他!
他要灭了她在这里的路子!
谁敢违抗他,他照杀不误!
现在的阎申越,不仅仅是慧科银行的总裁,他已经掌握了全部的阎氏集团,他控制了本市的金融、经济命脉,只要他是他想做的事情,绝对没有人敢说一个‘不’字,有如此能耐和权势的人,偏偏要跟她过不去!
那么,昨天的不打照面,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恨着她了,他要报复她!就算他不要她了,就算他不在乎她了,就算他决定要抛弃她了,他还是不让她好过,他要把她逼入绝路!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,让她像以前一样去求他!
求他!
没有别的,只能用她的身体。
习惯性的,她第一个想到的,就是南宫北冥,她跟他打了电话,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,笑问她,“我亲爱的暖,他有没有为难你?”
“没有!”她斩钉截铁。
“真的?”他坏坏的扬高了声音,唐暖嗤笑,“这点小伎俩,我不怕!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,别让我知道你从中插手帮我!要不然,我跟你翻脸!”
“哈哈,那我等着看好戏了!”
“切!”她无奈的耸肩。
那天中午,唐暖若无其事的跟豆豆相聚了一个上午,吃过饭送他回学校就离开了。
她没有回家,而是来到慧科楼对面那家咖啡厅,她拨通了霄尘的号码,板着脸说着非常正式的话语,“如果霄总时间允许,如果他没有要求你与我绝缘,如果你不怕他怪罪,如果你还是原来那个霄尘,如果你知道我是谁,那么,就出来吧!你放心,我绝对不会为难你,只是简简单单的叙旧而已!”
“哈哈,你这丫头!”
“怎么,这开场白,还行吧?”
“也太小看我霄尘了吧?”
“你们关系那么好,我不想因为我有了间隙。”她说的是真心话,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连累了别人,苦是她自己的,累也是她自己的,她的一切她不准备再靠别人了!
“这你毋需担心,我和他是什么兄弟情意,谁也不能动摇的!”
“好吧,我在咖啡厅。”
“五分钟!”
“好!”
一个男人出现在大厅门口,步履从容,一身铁灰色休闲西服,他的眼睛,清亮沉静,没有什么能扰乱的那种沉静,稍微一个巡视,便与她的视线交错相织,相互凝视了很久,然后才极有默契的一笑,他走过来……
唐暖慵懒的靠在背后的沙发上,静浅的目光落在他带着温润笑意的脸上,“壮了一些。”
“我老婆养的。”他轻扬眉,嘴角浮出一丝无懈可击的微笑,你甚至还来不及分辨其中的含义,它便已和他的表情融为一体,“小暖,你变了一些……”
“我儿子说我漂亮了。”她微微一笑,隔着一层轻雾般的纬纱。
他看着她,眼睛闪亮,“不止漂亮,更是一种经岁月沉淀的闲适和静淑,如水之月,清辉尽洒,如雨之花,香气溢人,灵秀脱俗!”
她轻轻抿住唇,有些不满,“我才二十五!”说岁月沉淀是不是太过了?
幽深的黑潭中闪烁着异彩,他咧嘴,“青春的面孔,无敌的魅力!”
片刻的沉寂,她用银质的小匙搅动着咖啡,丝丝缕缕的热气冒出,拂过她的脸颊,连最细微的汗毛都沾染了雾气,朦朦胧胧的,竟有些不真实,霄尘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率先打破了沉寂,“你的那些衣服和礼物,我老婆很喜欢,还喜滋滋的说,她就送了你一个按摩靠垫,你就返送了无数倍的东西回来,听说你回国,非要嚷着来见你。”
“好啊,抽空大家聚一下,也顺便看一下你那可爱的儿子。”
“他比豆豆高两级。”
“和豆豆认识吗?”
“当然,而且还是好朋友呢!”
“真好。”唐暖莞尔一笑,长长的吁了一口气,颇有感慨的说,“昨天去看了豆豆,儿子长大了聪明了,我们做什么事情要考虑的地方也多了,总是害怕自己的决定会伤害到他,所以还有些犹豫不决……”
“平时多陪陪他,跟他讲清楚就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她这个做妈咪的,总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,想要时时刻刻陪伴着他长大,给他关爱给他教导给他意见,可是,现实如此,她纵然有很多无奈,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指缝间溜走……
“小暖,作为你们两个的朋友,我就做个尽职的旁观者,这是申越对我的要求,也是我向他保证过的,你……不介意吧?”他嘴角的淡笑意味不明,令人捉摸不透。
“如我所愿!”
本来就是他们两人的事情,她也不想过多的人介入,他的决定对大家都好!
桌边的手机响起,他冲她歉意的一笑,接了起来,冷静沉着的命令,“这个事情我已经交给办公室助理宋林,如果他审核通过,会直接交给我!”他的口气有些倨傲和淡漠,但分寸拿捏得很好,不会让人觉得很不客气。
对方说了一些什么,他的唇边再度逸出不明意的笑纹,唐暖暗暗惊叹,又是一个让人无力去撼动的男人,他跟阎申越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像了,嗯,也许以前就是如此吧,只是她以前很少去关注他而已。
在她一个人浮想联翩的时候,霄尘已经扣了手机,一口将剩余的咖啡饮尽,说出的话让唐暖有些措手不及,“小暖,你和慧科三年的合同,还没有完。”
“哦?”她侧耳倾听下文。
“当时是因事离职,按规定,如果不继续上班就要赔偿违约金……”看唐暖瞠大了眼睛,他苦涩又意味深明的一笑,“当然了,此事可大可小,如果他揪住不放,那简单的程序也许会很复杂很复杂……”
唐暖点点头,她明白了,与阎申越的这次见面是怎么也无法躲掉了,如果他心情好,几分钟内手续办妥她就是自由身,如果他执意要为难她,就算她交了违约金,他也不一定会让她好过。
“我明天过去找他吧。”沉思良久,她做了决定,反正早晚都要见,逃也逃不过,不如趁早。
“好。”
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家常,彼此说着各自分开三年的生活和奇异的所见所闻,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,出来的时候,已近黄昏,唐暖的车子就在外面停靠,霄尘绅士的送她上车,看她走路的动作有些别扭,霄尘开她玩笑,“坐了那么久,腿僵硬了吧?”
“昨天带豆豆去溜冰,不小心割伤了小腿。”
“要紧吗?”
唐暖不在意的摇头,伸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,感觉生痛,不由得苦笑,看来这身体还是太金贵了一些。
车窗降下,唐暖趴在方向盘上,侧头笑看他,“霄大哥,我只问一句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