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阙起先是冷得瑟瑟发抖, 韩锦不知所措, 唯有将他抱进怀里为他输送内力取暖。没过一会儿, 丹阙又开始全身发烫, 一阵阵虚汗将衣服都打湿了。韩锦疑心是自己心急之下输送内力太过,忙收了手, 可丹阙身上依旧不断地冒汗。他摸了摸丹阙的额头, 才发觉他的身体已经到了烫手的地步了。
韩锦想要叫停马车, 丹阙一把抓住了他:“别叫。”他还不知道纪舒究竟把毒下在哪里, 也不知道纪舒有没有把握他已经中毒了。如果纪舒发现他中毒, 手里的筹码就会更多,到时不知会胁迫他和韩锦做些什么。倒不如假装不知情,看着纪舒要露出什么马脚来,把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。
韩锦试着摸了摸丹阙的脉,奇怪的是,从丹阙的脉象上并不能看出他中毒了。想是这味毒十分奇怪,从外在竟看不出来。
突然间,韩锦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发冷了。
纪舒把毒下在自己的嘴唇上,然后亲吻了韩锦, 将毒抹到韩锦唇上。然后韩锦和丹阙亲吻时又将毒传给了丹阙,因此韩锦自己也中了毒。只不过他的体质比丹阙强上许多,再则他体内原本就已中了一味毒, 两种毒相互克化, 反应比丹阙要弱了不少。
韩锦感觉自己身体里一阵寒流和一阵暖流相互冲撞,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, 滋味着实不好受,如果运功克制,他的内功属炙阳,此消彼长,就会烫到难以忍受。然而身体上的不适尚是轻的,他心里却万般不舒服:如果说他先前对于纪舒将毒擦在嘴唇上的事只是猜测,可如今他自己也中了毒,就恰恰落实了他的猜测。
韩锦心情复杂,因此并没有告诉丹阙他也中毒了,只是默默忍着。
过了一会儿,难受的劲过去了,丹阙松了口气,蜷缩的身体舒展开。
他默默地检查了一下剩余的食物、水和自己的衣物、马车等各个地方,还是没有查出纪舒究竟把毒下在哪里。韩锦默默地看着他检查,心虚得一言不发。
丹阙收起银针和其他验毒装备,皱着眉头喃喃道:“奇怪……”他突然把头转向韩锦,问道:“痴儿,你有没有感觉体内一阵阵寒热交替?”
韩锦想起丹阙那时对待他和苗易的事情时的反应,着实不敢让丹阙知道起因是纪舒亲吻了自己。他迟疑了一下,轻轻摇了摇头。
丹阙揉了揉太阳穴,疲惫地喃喃道:“他究竟把毒下在何处?”
韩锦没有做声。
过了一会儿,丹阙拉起韩锦的手,宽慰道:“你别担心,哥哥没有事。”
韩锦心虚地点点头。
丹阙又道:“这件事你不要让外面那些人知道。哥哥自有打算。”
韩锦又点点头。
丹阙叹了口气,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。韩锦默默从怀中摸出一瓶药,打开看了一眼,里面有两颗药丸。这是他下山之前卢雅江给他的,此药由月见草和金环蛇胆制成,能解百毒,是当年高晟风和卢雅江拼着性命带回来的,全天下一共不过五六颗,每一颗都极其珍贵,卢雅江极其宠爱他才让他带了两颗在身上。
韩锦看了看,又把药藏了回去,望着车顶板发呆。
到了晚上的时候,纪舒命人给他们送来两条厚厚的棉被。赤霞教的弟子把棉被搬上他们的车厢,纪舒站在一旁别有深意地笑道:“天凉了,魔尊和韩兄当注意保暖,以免患上寒热之疾。”
丹阙漠然地看着他们把被子搬上车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韩锦站在丹阙身后,目光复杂地看着纪舒。他并不讨厌纪舒,即便是纪舒给了他一串有毒的冰糖葫芦,他虽然生气,却也从未真正讨厌过纪舒。然而他虽然出生魔教,却生性单纯,高晟风和卢雅江将他保护的太好,几乎没让他经历过任何阴谋。他万万想不到纪舒会用这个方式利用他来谋害丹阙。他从来将亲吻当成是一种真诚的喜爱的表达方式,因此当纪舒亲吻他的时候,他并没有感到被冒犯。可如今,他有种被亵渎了的滋味。
纪舒的视线和韩锦对上,停了片刻,迅速地转开了。那之后,他再没有看过韩锦一眼。
吃完了晚上的食物之后,丹阙拉着韩锦下了马车,说是要到附近透透气,并且拒绝赤霞教的弟子跟随。纪舒没说什么,就让他们去了,反正如今韩锦和丹阙都中了毒,他们不会离开的。
丹阙拉着韩锦走到树林深处,突然停步不前了。韩锦奇怪地问道:“哥哥,怎么了?”
丹阙皱着眉头,一脸嫌弃地皱了皱鼻子:“有令人讨厌的味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