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老太医靠坐着大牢的石壁, 双眼放空, 不知道在想什么。而后, 他听到了脚步声,抬头看去,“展大人?”他的声音嘶哑, 仿佛已然许久未曾说过话了。可是, 他被投进这个牢房也不过是几炷香的时间而已。
展昭对着身后的牢头说道:“包大人要提审此人,将牢门打开。”
“是,展大人。”牢头上前将牢门打开,走了进去把程老太医拉了出来。
“王朝马汉, 尔等带上他, 我们回去。”
“是!”王朝马汉一人一边钳住了程老太医,不让他有逃脱的可能。即便他看起来年老体弱, 即便他的手上带着枷锁,他们也是不会松懈的。
“包大人找老夫何事?”程老太医似乎还是当初的样子,一派淡然。如果不是那时候他被蓝晴晴误打误撞弄得狼狈不堪,也许还有点说服力。只是, 他自己倒是无所觉的样子。
又或许,他只是不在乎了, 什么都无所谓了。
展昭并没有回话。
程老太医也不在意, 而是自顾自地在问,“老夫杀了人, 那么是否要被铡刀铡了呢?”“老夫乃是官身, 至少也要用虎头铡吧, 否则下去了都不好和被包大人处死的人说话啊。”“展大人当真喜欢蓝大人吗?老夫觉得她实在是太凶悍了些,不好不好,女人还是应当贞静贤淑。”
他一路都在问,一路都在说,只是根本就没有人回话。大概是累了,快到了花厅的时候,程老太医终于不说话了。他只是怅然地看了一眼天空,而后惆怅地笑了笑。
“包大人,犯人程问草已然带到。”展昭朝着包拯行礼。
“有劳展护卫了。”包拯转头看着程老太医,“犯人程问草,你为何要杀了那苗人厨子?”
“自然是因为他不肯讲灵香子母草卖于我。”程问草笑了两声,“老夫都愿意拿重金请他相让了,他却还是不肯。既是如此,老夫就只好用自己的本事拿到了。可惜啊,还尚未找到那剩下的灵香子母草,展大人和蓝大人便赶到了。”
程问草抖了一下手上的镣铐,“早知如此,老夫便早些离开了,也省得戴上这累人的东西。”
“程问草,你还不说实话!”包拯大喝了一声,“本府已然找到了那苗人厨子留下的书信,你二人分明是有不共戴天之仇。他的姐姐杀了你的女儿,你杀了他的寨子上下几十人。本府本想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,未曾想你居然还想要狡辩?”
程问草的脸色变了一变,可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。“一面之词而已,也许是那苗人厨子不知道在何时何地与我有仇,故意写下了这样一封信,才来污蔑我的。素问包大人乃是再世青天,那么自当是明察秋毫了。这死人的话无法证明其真假,怎能定我的罪?”
他当御医已然有十几年了,能够在风云诡谲的宫廷之中活下来的人,怎么回事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慈爱?最起码,蓝晴晴是没有感觉到的。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大夫的心境平和,所以没有什么波动,现在看起来不是的,应该是冷血至极,所以没有起伏。
“哦?”包拯看了公孙策一眼,“公孙先生,劳烦你了。”
公孙策点点头而后走上前,把手中的东西拿给程问草看。“此乃是医药世家程家的传家玉佩,每一个人出生之时都会有一个,都是请了京城中的手艺人特意做的,每个人都不一样。”
程问草双目充血地看着公孙策手中的东西,表情可怕得像是要吃人一般。
“这块玉佩的角落里写了主人的出生年岁,”公孙策笑了,“学生翻阅过开封府的户籍册,程家的人符合要求的就只有老太医当年早夭的女儿了。当年老太医声称程家小娘子是在回京途中得了重病而死,那么,这为何会在那苗人厨子的手中?”
“还给我!”程问草伸着手要去抓玉佩,可是他戴着镣铐行动不便,是以便被公孙策的动作闪开了。
“那么,这可是程家的玉佩?”
程问草这个时候却好像是冷静了下来,他双手紧握,脸色慢慢地恢复如常,“这不是我程家的东西,也许是谁仿制的。”
“可,你刚才让我还你?”
“老夫刚才未曾发现是假的,而我现在却已然知晓了。”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,程问草倒真真是把这句话给发扬光大了。
蓝晴晴实在是看不过去了,撸了撸休息上前几步,“哎呀,让犯人说实话这种事情,放着我来啊!”她把手放在了程问草的肩膀上,一缕精神丝就这般跑了进去。
包拯和公孙策对看一眼,他们显然是想到了方家村中不得不说实话的王一。如此想来,蓝护卫当真是相助颇多啊。
“程问草,你当年是否屠杀了苗疆的一个寨子?”包拯不准备再绕弯下去了,直接问到了最重要的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