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茴峰大喝一声,将桌子一拍之后,周围几个人影迅速而动,竟将楚归围在中央,几个人手中都握着枪,指着楚归。
而与此同时,楚归身边那几个亲随也纵身而起,将楚归挡在中间,枪口对外,一瞬竟对峙起来。
继鸾自始至终都站在楚归边儿上,见状极快将场中情形扫了一眼,又看向楚归。
而几乎是与此同时,便有人站起来:“杨帮主,不要冲动行事!”一人开口,数人也都齐齐地开始劝,然而杨茴峰那几个手下人并不为所动,杨茴峰道:“这畜生害死了我儿子,还如此嚣张,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,你们不敢得罪他,我无所谓,就算是豁出这一身,也要替紊儿报仇!”
有些被杨茴峰说动了的,便站在他一边,半劝半是要挟地让楚归表态。
另有几个龙头苦劝杨茴峰,场面分成两派。
继鸾看楚归一脸淡然,她便也不动,只看着周遭,以防有人趁乱行事。
一片对峙之中,楚归缓缓起身,无事人似的淡淡道:“把枪放下,放下,子弹不长眼,若是飞乱了,伤了大家伙儿就不好了。”
跟随楚归而来的几个亲信便把枪收了起来,这一会儿,杨茴峰还在叫嚣,却听得一个声音喝道:“茴峰,你多大年纪了,怎么行事还这么毛躁,竟连小花这个后辈的气量都比不上?”
说话间,众人退了开去让出一条路来,就见一个身着褐色袍服的老者走了出来,一头的发竟然雪白,却纹丝不乱地抿往后面,脸上皆是皱纹,连那眉毛都有些雪色。
楚归一看,便躬身行了礼:“晋爷。”
这位静爷,算起来是锦城的龙头前辈,连楚归的外公见了他都要行礼,昔日对楚归也多有照料,锦城里敢叫楚归小花的人不超过三个,他却也是其中一个。
晋爷一发话自然举重若轻,杨茴峰虽然怒愤难平,却也不敢忤逆,当下围着楚归那些人便退了下去。
晋爷看看杨茴峰,又看楚归,道:“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大家伙儿怕是都清楚了,但这是龙头会,怎么能说打就打说杀就杀,毫无气度!”
众人唯唯诺诺,晋爷看向杨茴峰:“你养的那儿子确实是有些不像话,闹来闹去到底是出事了吧,也跟你脱不了干系。”
杨茴峰敢怒不敢言:“晋爷,可也不能说杀就把人杀了……。”
晋爷不理他,只又看向楚归:“你也是,就算是犯了错,看在都是道上兄弟的份上,好生教训就是了,怎么就利落杀了?”
楚归不言语。
晋爷一人打了一棍子,语重心长便道:“今日大家伙儿是来解决事儿的,不是来闹事的,现在这世道本就不太平……这锦城才没几天安静日子,都消停消停,别再闹腾的台面上去。”
杨茴峰哭道:“晋爷,紊儿可不能白死,那孩子你也是看见过的……。”
晋爷叹了声:“人死不能复生……。”
杨茴峰道:“我要楚归偿命!”
晋爷道:“茴峰,你是不听我的话了?”
杨茴峰眼泪鼻涕都流出来,竟跪了下去,哭道:“晋爷的话我不敢不听,但是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,杀子之痛……我无论如何不能当没事儿发生!”
晋爷看看他,又看楚归,双眉一皱,若有所思道:“那我的话你不听,天的话你可听不听?”
杨茴峰抬头看他:“晋爷?”
晋爷道:“既然连我的话也不好使,就得看龙头的意思,看老天的意思了。”
杨茴峰惊道:“晋爷你是说……。”
人群中已经有些窃窃私语,洪帮主道:“晋爷,你的意思莫非是……战龙头?”
楚归眉头一皱,脸色阴沉。
继鸾在旁边听着,却是莫名。
这锦城龙头会的聚会之所设在此处不是无端的,在数十年前,锦城里头帮派林立,极不太平,今日你砍杀我,明日我砍杀你……时常便闹得血流成河,人人自危。
后来几大帮会的龙头们见如此内斗不是个法子,经过聚首详谈,便决定用一个法子解决。
帮派之争古来便有之,有许多事情争执不下委实无法解决的时候,便交付天意。
而在锦城,一决胜负的关键便是战龙头。
“战龙头”也叫“占龙头”,由起了争执的帮派们推出一名高手来,高手对决,谁若是能在最后站上院中那柱体的龙头之上,谁便是顺天命,其他的人便一定要无条件地拜服听从,不然便天诛地灭人人唾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