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个狡猾的家伙。
他这样的评价着。
他说:“我要它。”
一旁的商容却砸见车队停下时,已经上前来,他见状忙劝慰帝辛道:“大王,先去女娲宫中上香吧,这叫侍从抓来便是。”
帝辛顿了顿,点头同意。
纵为帝王,也并非可以为所欲为。
他心知肚明。
车骑继续行驶,身后的狐狸被抛下,只是,他已经遣人去抓了,是以这事可以暂且放下一二。
车骑至了女娲宫,帝辛下车,上殿,只见这殿中分外华丽,五彩金漆涂抹,一对对金童执幢,一双双玉女捧如意。玉钩斜挂,似新月悬空;宝帐婆娑,如彩鸾朝斗。金炉瑞霭,银烛辉煌。
香焚炉中,异香阵阵。
文武百官随班拜贺。
正值抬头之际,一阵狂风卷起帐幔,现出女娲圣像。
女娲极美,如郁婕这等自负之人,都给出天下独此一人的评价,足见其美。
这像乃白玉雕成,虽然是个死物,并不灵动,却足以胜过旁的,再者,其有高高在上之感,不可亲近,倒叫人心底如猫抓,分外想得到。
这玉像容貌瑞丽,瑞彩翩仟,乃是国色天姿,蕊宫仙子临凡,月殿嫦娥下世都比不得。
帝辛心中本是十分厌恨女娲的,他幼时随同父王帝乙也来祭祀过好些回女娲,他年纪小,爱闹腾,也曾好几次钻进过幔帐里,见过好几次女娲玉像,却从未像现在一样,觉得这玉像十分美丽,让他禁不住心神荡漾,口干舌燥。
他心中有过片刻清明,知道这背后必定有所古怪,只是这份清明还没有保持片刻,他竟开口说出了极为慎人的话。
这话,委实不是他该说了,也委实不是他会说的。
一个厌弃女娲像的人,又怎么一见玉像便这般淫猥,他虽不算一个清心寡欲的男人,但还不至于禽兽到对一个玉像生出什么心思来,何况这人又是他最讨厌的人,光是心里面这份厌恶就足以冲散他玉像的好感,何况他对一个玉像能有什么好感。
他倘若还保有些许清醒,早就感觉出了这不对劲之处,然而却不知那阵风里面是否含了什么粉末,他脑中清明消失,只剩一片浑浑沌沌,却似被哪个附体了般,而后做出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。
他命取文房四宝,侍驾官忙将取来,献与。
他作诗一首:
凤鸾宝帐景非常,尽是泥金巧样妆。
曲曲远山飞翠色,翩翩舞袖映霞裳。梨花带雨争娇艳,芍药笼烟骋媚妆。
但得妖娆能举动,取回长乐侍君王。
作毕。
有首相商容启奏曰:“女娲是上古正神,朝歌福主。老臣请大王于女娲诞辰拈香祈求福德,是使万民乐业,雨调风顺,兵火宁息。现在大王作诗亵渎圣明,并不虔敬,如果因此获罪于圣人,这岂不是违背了大王前来祈请的愿望?大王还是用水洗去吧,不然天下百姓看见了,恐怕会传言大王无德。”
倘若真是帝辛所为,倘若帝辛有半分清醒,都不可能做出这事来,他虽然张狂,但对局势十分清楚,他心中虽不信神佛,但百姓信,那么,他必定不会当着百姓的面做出这事来。